“话要从翁大人上任说起。”范京清了清嗓子,说道:“翁大人原先也是踌躇满志,认为不过是流氓闹事,只要略施手段就能镇压。”
从他语气听来,必然天不从人愿。
徐仲平没有打断他,范京抿了抿嘴唇,继续道:“我和翁大人首先巡抚应天,新官上任三把火,翁大人整顿官府冗员,训练捕快,让他们加紧巡视,不消半月城镇内外都是官府的人,一有打行闹事,就立刻押送大牢。”
徐仲平点点头,这翁大立雷厉风行,在应天府确实布置得井井有条,干得不错。
“照你如此说,这翁大人如此能干,怎么会现在变成缩头乌龟了?”汪清清掩嘴笑道。
刘老连忙喝止,“清清,休要胡言,翁大人是朝廷任命的巡抚,你不可出言不逊。”
汪清清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无妨。”范京沮丧地说道,“现在全苏州城的百姓都如此说翁大人,悠悠众口,如何堵的住?”
徐仲平安抚道:“我想翁大人也有自己的苦衷。”
范京继续说道:“刚开始,确实获得了成效,打行嚣张的气焰被打压,应天府恢复了往日的秩序,翁大人对此很是满意,便踌躇满志地前往苏州,想用同样的方法整治打行。”
“哦,苏州打行有所不同?”徐仲平十分好奇,翁大立的方法没问题,怎么会在应天凑效,到了苏州就失效了?
范京摇摇头,“因为苏州打行中有一位谋主,他聪明异常,传言恶少们都称他为大哥,翁大人是轻敌了。”
徐仲平摸着下巴思考起来,在这古惑仔中竟然也有狗头军师,把朝廷大臣搞得草木皆兵,属实是奇观。
他对整个事件更感兴趣了,连忙催促范京继续讲述事情的经过。
范京喝了一口茶,说道:“这位大哥集结了苏州城中所有的打行,他们统一听他调度,翁大人如应天府那般,加强了城中巡逻,他们也不再闹事,消停了几日,可没想到他们真正的目标是翁大人!”
“难道他们想刺杀翁大人不成?这些恶少胆子如此大吗?”徐仲平给出了猜测。
范京摇摇头,“如果是这样,倒还好办,意图刺杀朝廷命官,翁大人便可上报朝廷,派兵镇压,可他们却用的不同手段。”
“哦?愿闻其详。”徐仲平更加好奇。
范京缓缓道来,“一次翁大人乘轿出行,在无人处突然四面八方涌出打行恶少,他们包围了轿子,用棍子驱赶轿夫,而后硬生生拆了翁大人的轿子,他们殴打随从,却不动翁大人一根毫毛,等官差赶来时,他们又从四面成鸟兽散去,来无影去无踪。”
徐仲平恍然大悟,这些打行恶少把矛头指向了翁大立,意图威吓他。
“从此,凡翁大人或其家人出门,皆受到这些恶少的威吓,他们对苏州城了如指掌,每次都不知从何处四面聚集,把保护翁大人的官差侍从殴打一顿,又鸟兽散去,无影无踪,根本无从查起,就算偶尔抓住一两个落单的,也就判他一个殴人之罪。”
范京用力地锤了下桌子,愤恨不已,“翁大人就被他们的行径惊悸得一病不起,紧闭县衙,不再出行。”
这恶少头目果然聪明,如此群龙无首,官差捕快也没了组织,很快翁大立的部署就会完全混乱。
果然,结果也不出徐仲平所料,范京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没了翁大人的组织,官府一盘散沙,斗志涣散,巡逻落单的捕快都会被殴打,久而久之,他们也就称病不来了。”
怪不得堂堂苏州城县衙如死一般沉寂,沿途看来只有数个杂役,无人可用。
“咳咳咳。”
言罢,内堂传出了咳嗽声。
一个面色苍白的官员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出,不用猜,他就是巡抚翁大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