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长:
“前方入口处,再走八、九里就是周庄了,天黑前赶到!”
众军士:
“是。”
月色皎洁,星斗满天。
沈万三、丽娘各驾一条小船,穿插在水巷的芦苇荡中。
港叉之口,两条小船停下来了。
沈万三立在船头,仰观星斗,望向丽娘道:
“西方来人,必走此路,故在正北方,筑坎门。”
说着,夫妇二人从仓中各取出一把用桃木雕成的宝剑,相视会意,各自一聚功,两人分别从两方同时窜出小船,分别落向巷叉两岸,再各自将桃木剑分别插入水中,然后又借助木剑入土的力道,足不沾水,返身一弹,身轻如燕,跃回船上。
只见港叉两岸边的水中翻起一连串泡泡,紧接着冲出一阵奇异的烟雾。
沈万三夫妇又撑起了船,一前一后向东划去。
在一个急转弯口,两条船又停下了。
沈万三再观星斗:
“东南方,筑巽门。”
夫妇二人又各自在仓中取出桃木宝剑,跃出小船,将木剑如前一般有序地插入湾道口的两边,又借力如同燕子般落回小船。
水中泡泡又起,水面又升出一阵白色的浓烟。
芦苇荡里歌声远扬,不知是谁家女子,唱起了赞美和谐夫妇的歌声。
沈万三、丽娘相视而笑,竹篙点水,两条小船如箭离弦,射向芦苇深处,有时可见到沈氏夫妇的头影,有时可见到沈氏夫妇划船竹杆时的起伏,有时又见到一阵阵的烟雾,黄、红、黑色,缭绕迷离。
淀山湖,港叉之口。
六七条小船全副武装,驶入港内。
船军行至坎门,忽遇一阵白烟,无路可走,船军随即转弯,可转来转去,始终囹圄于这个地带。
兵士长:
“你们用力划,快到了。”
远处传来三更天的打更声。
兵士长:
“什么玩意,三更天了,我们怎地老在这港叉里转悠?”
众士兵也都莫明其妙,面面相觑:
“怎么弄不清方向,到底是向前还是向东?”
兵士长:
“向东。”
兵士甲:
“哪里是东?”
兵士乙:
“这。。。这边好像是东。”
兵士丙:
“不,北斗星在这里,这里是东。”
兵士长:
“就向这里!”
对面,另一条单人小舟划了过来。
舟上的兵士道:
“报!前方是一个死港,没有水路。”
周庄庄头、柳树下,沈氏夫妇相背而坐,正对南北方向双双发功。
那厢,港叉芦苇荡中,兵士长下令道:
“离船,上岸!”
兵士甲:
“可在这芦苇之中,更弄不清方向!”
兵士乙:
“就是。。。这鬼地方,怎么阴风嗖嗖的?”
众士兵爬上岸来,一个个尾随鱼串着前进,一个拽着另一个,原地打转,绕在芦苇深处转来转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了五更天的棒锣声,这时众士兵已个个靖疲力尽,开始相互怨怼起来。
东方天亮。
金鸡啼鸣了。
周庄庄前的柳树之下,沈氏夫妇站立树下,双手掌相对,发功相推相转。
芦苇荡中,周王众水兵随着领头人不停地在原地打转,不辨东西南北,四处乱窜。
兵士长突然清醒过来,原地站住不动了:
“我们,我们都中了圈套!”
兵士甲:
“他妈的,折腾了一夜,这是干什么!”
兵士乙:
“奶奶的,这是迷魂阵!”
兵士长气急:
“天亮了,船工,船工,上船回去!”
兵士长发出了无可奈何的吼声。
周庄,村口的柳树之下。
沈氏夫妇这时才同时松了一口气:
“上天保佑,托天洪福,幸亏及时。”
朱丽娘:
“这八卦水阵,真正威力无穷!”
沈万三:
“古代汉丞相诸葛亮为拒敌于汉中之外,曾在江边布下了八卦阵,威力无穷。今日我夫妇为阻歹人,学古人也摆起了这八卦水阵。”
丽娘:
“诸葛亮乃前辈高人,我们只是学得点皮毛而已!”
月夜,周庄。
沈宅后面,水巷港叉之深处。
天幕已黑,几颗星星在穹顶上眨巴闪现。远处,只见小河之中隐隐地驶来两条小船,一条船上立着一男,一条船上立着一女,极其隐秘地来到了银子浜。
听声音,方知是沈富和丽娘。
沈万三:
“到了,到了。”
丽娘:
“怎么办?”
沈万三:
“老样子,沉船河底。”
丽娘:
“这是第几船了?”
沈万三:
“我也记不清了,黄的白的加在一起也快有十多条船了。”
丽娘:
“万一被挑泥之人发现,怎么办?”
沈万三沉思了一刻:
“倒也是,我看近来天冷,无人下水,明日起我便派工将这条浜填起来,不就万无一失了吗?”
丽娘:
“对,在浜埂上面再砌上房子,就这么办!”
在旧宅西面的浜埂上,沈富用罗盘仪在测量地面风水之情,几个师爷、文客追随其后。
破土动工了,民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挑着泥土,鱼贯而过,往浜湖里填。
民工甲:
“填实一条埂河五百两银子,多干多得!”
民工乙:
“沈大官人讲了兑现,不拖不欠,收工就兑现!”
民工丙:
“这工程进度可快!”
民工丁:
“我哩,苦得快活哉!”
民夫们开始在浜埂上打夯了。
号子声此起彼伏:
“大家加把劲,嗨呀嗨!”
瓦木工进场,开始砌房子。
新房须臾便落成了。
前厅的匾上,写明了四个大字----
“德厚流光”。
沈万三在前厅,来去走动。
家院甲:
“报!平江府周王驾前周师爷来访。”
沈万三:
“有请。”
平江府周师爷在沈府家人的引荐下进了大厅。
周师爷走上一步:
“在下周文,见过沈大官人。”
沈万三客气地迎上前:
“周师爷,请坐,看茶。”
丫鬟们奉上茶水。
周文:“多谢!”
遂坐下道:
“在下奉周王之命,专程前来探望沈大官人。”
沈万三:
“多谢周王爷的关照与垂爱。”
周文:
“王爷恭请沈大官人去平江议事。”
沈万三:
“莫非是为了助修虎丘城之事?”
周文:
“在下不详。”
沈万三:
“请先生回禀周王,沈某近日家中有点小事,初十之后当赴平江府拜望。至于助修虎丘城事,沈某自当尽力为之。”
周文:
“沈大官人慷慨解襄,相助周王,周王定当有报,那就在初十亥时,于苏州万花楼相迎!”
众笑。
新房里,沈万三和丽娘及胡莲、胡菊四人对坐。
沈万三:
“新房落成,大事有望。目前兵荒马乱,我周庄并非世外桃园。我等若正面拒绝张士诚,必然为他造成出兵的借口,到时他若派兵将我周庄团团围住,那就难处理了。目前他约我去平江府议事,这事已是身不由己,看来这滩混水,沈富我非淌不可。。。难啦!”
朱丽娘:
“遇富而安,真是。。。”
沈万三心事重重:
“遇富而安,你想安,他不给你安,有什么办法?人在矮檐下,谁能不低头。”
朱丽娘:
“这一去,就怕帮了周王,将来又要得罪集庆的吴王。。。”
沈万三:
“这也是势所必然,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丽娘无可奈何:
“平江之行,就由莲、菊姐妹陪你去吧,孩子们和我在家。”
沈万三:
“好吧,得留个后路!”
胡莲、胡菊:
“我姐妹听任夫人安排。”
夜深了,周庄入静。
在新砌的房子里,丽娘与沈富相对而坐,正在练功调气,两人头顶上皆发出了红色的光环,一闪一闪地波动着。
周庄庄头,有几个老年人正在远观眺望,只见那座位于新砌浜埂之上的新建沈宅内,正发出一阵阵白银色的光芒,这些光环从地里,从水里向上攒拥,如同点滴星辰,斯漫飞舞,在夜景的烘托之下,使这浜埂上的瓦房更显美妙,如同纯银所铸,令人玄玄不解。
老头、老太们惊奇地道:
“看,那里的沈厅,就是个银子浜嘛!”
“是呀,那下面定有宝贝……银子浜一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