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的上颚骨能向后翻转150度,吞掉一只褐家鼠,那是绰绰有余。”舞蝶说道。
三只眼也很乖巧,活吞雄鼠后,它又爬回那堆枯枝烂叶中,身子扭了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三只眼真善于伪装,这么快又把自己变成了一根枯枝。”忍说道。
“枯枝下面一定有它的洞穴,它肯定是钻进洞里,消化肚内的雄家鼠去了。你再仔细看看,那几节枯枝棱角分明,它们才是真正的枯枝。”坚睿说道。
“哼!就你明白,不理你了。”
次日黎明,褐家鼠成群结队爬出洞外,经过一夜的打洞挖穴,它们又累又饿,都想找点吃的,填填肚皮,好回洞里补觉休息。至于少了一对褐家鼠,它们根本就不记得。
褐家鼠啃光了草芽,贼溜溜的目光就落在小胡杨即将舒展开的叶苞上。舞记首当其冲,下面的叶苞被一只褐家鼠啃下来,小舌头一卷,送入咽喉。其它的褐家鼠也都有样学样,纷纷张嘴撕扯小胡杨的叶苞。
舞记惊叫道:“这些个大家鼠,个个都是大胃王,即使把我们的叶苞都摘下来,也喂不饱它们,这可怎么办?”
“长耳鸮,你不能坐视不理;极北蝰,你不能漠然处之。小沙洲上的绿色根本喂不饱这么多褐家鼠,不要让它们泛滥成灾,毁坏了我们的家园。”舞牢伤感地说。
舞记小小的身材,那架得住三只褐家鼠一同啃食,不到三分钟,它的所有叶芽,包括顶芽都被褐家鼠啃没了。
舞蝶望着缕缕行行的褐家鼠,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叹,悲哀地说:“想不到我的孩子们会死在这群小畜牲的嘴里。”
饱食后的鸮和蛇正在自己的洞里做着春秋大梦,哪能听得到大胡杨的伤感,哪能看得见小胡杨的死亡。
小胡杨正处在生死攸关之时,两只浑身雪白,四肢短小,身体细长的小动物泅水登洲。一只身材娇小,拖着一条大黑尾巴,正是去年冬末大战松鼠的雌白鼬,另一只身材稍大,尾巴尖有点黑,正是去年冬末在沙洲上求爱的雄白鼬。今年开春,它们可能是谈恋爱了,始终不离不弃,相依为命。
两只白鼬就像两股旋风一样,顷刻间刮进褐家鼠群里。褐家鼠们立刻哀声遍野,鬼哭狼嚎,鼠尸狼藉,四散奔逃。
沙地上褐家鼠的尸体已经多达二十几具,其余跑得快的都进了洞。它们在洞中谛听洞外的声音,在洞口偷窥白鼬的猎杀。
两只白鼬张开犬齿,将褐家鼠的头含在口中,轻轻一咬,就像人嗑瓜子一样简单,“咔吧”一声,鼠头破裂,白花花的脑子就流了出来,白鼬连忙舔噬。吃完一只鼠脑,又去咬开另一只鼠头,至于鼠肉,它们根本不屑一顾。
“白鼬喜食褐家鼠的脑子,鼠脑富含高蛋白,对发情期的白鼬及怀孕的雌白鼬来说,都是大补。”舞蝶接着说,“白鼬与鸮和蛇不一样,鸮、蛇是坐地户,领地内可吃的食物越多,它们越高兴。白鼬知道它们只是过路的客人,吃就要吃最好的,绝不吝啬食物的来之不易。”
日初东方,霞光万道,沙洲小岛,鼠尸横陈。白鼬吃喝完毕,还不忘了在褐家鼠皮上蹭蹭爪子,擦擦嘴,抻个懒腰,迈着悠闲的步伐,躲进灌木丛中谈情说爱去了。
“白鼬太会享受生活了,肚皮刚刚鼓起来,就急不可耐地繁殖后代。”忍鄙夷地说。
“这叫饱暖思淫欲。”坚睿说道。
“现在是草长莺飞的五月天,正是白鼬发情的季节,吃饱喝足后,当然要你情我浓。”舞蝶接着说,“白鼬怀孕期为9-10个月,受精卵有滞育期,在来年4-5月间产崽,一胎可产8-12崽,哺乳期约30-40天。”
“什么叫滞育期?”一不问道。
“滞育是动物受环境条件的诱导所产生的静止状态的一种类型。也就是说,受精卵停止发育,以适应所在地区的季节性变化。白鼬要等待明年春天才产崽,以便幼崽生下来就有足够多的可口美食。”
“一胎生下十几个幼崽,还得抚养小宝贝长大,雌鼬也够辛苦的了。”
“抚养幼崽是雌雄双鼬共同的责任,它们并肩携手,一起将小鼬养大。”
“白鼬是灭鼠能手,生得又娇小可爱,我希望这两个沙漠精灵都能够长命百岁,永远陪在我们身边。”
“它们的寿命平均只有3-4年,这只雌白鼬去年春天就在小岛上出现了,今年至少是3岁龄,明年生完孩子,它的寿命也快终结了。”
“啊?这么可爱的小动物,明年就要寿终正寝了,老天呢,你也太不公平了,就不能多给它们几年的寿命吗?”忍愤愤不平地说。
“不能,它们繁殖能力很强,一胎能生十几只,而且最喜欢吃褐家鼠的脑子。如果多给白鼬一点寿命,褐家鼠岂不是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坚睿反问道。
活着的褐家鼠颤栗着躲在洞中,不敢在白天出来觅食。死了的褐家鼠发出混合着血腥的臭味,招来一堆飞舞盘旋的绿头苍蝇,还有那黑白分明的大喜鹊,驻足在鼠尸旁边,一口一口地啄食褐家鼠的内脏。
万籁俱寂,小小沙洲充满了杀戮后的恐惧。
黄昏时分,长耳鹄在洞中睁开迷茫的睡眼,两道精光射出洞外。沙洲之上,鼠尸凌乱杂陈,一片狼藉。长耳鸮心想,只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空降了这么多好吃的。
长耳鹄激动得嘴巴“咕,咕”叫,翅膀一展,就飘落在鼠尸旁边。锋利的爪子在鼠肚上一划,就像一把匕首一样,鼠肚内的五脏六腑立刻涌了出来。弯钩的嘴巴一张,褐家鼠的肠子已被它牵扯出来。
三只眼恰好钻出洞穴,它的视力虽然不好,但它的嗅觉相当灵敏,血腥之气刺激了它的脑神经,它也兴奋起来,舌信子不停地伸缩在口外。一只死褐家鼠被它触碰到,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它的大嘴吞噬。
“白鼬真够意思,刚一上岛,就请岛上的两位霸主吃了顿鼠肉大餐。”二不说道。
“白鼬真的很聪明,这个时候它不出来猎食,为的就是不与强大的猎食者遭遇。”一不说道。
“遇上就打呗,白鼬不是号称平头哥的表弟吗?它不是很勇猛吗?”
“好斗是白鼬的天性,要不然也不能在一个黎明就奢杀20几只褐家鼠。但它同时也是聪明的,尽量避免与强者争锋,这样会更好地保护自己。”
一个时辰后,鸮、蛇都吃得饱饱的,分别回洞中休息。此时已是月上中天,夜色更浓,鼠洞里活着的褐家鼠已经饿了一天半宿,老肠贴着老肚,前胸贴着后背,一个个饿得头晕眼花,目炫神迷。终于等到鸮、蛇归隐,它们才敢探出鼠头扫视沙洲上可疑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