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理查德的房间中总有淡淡的烟草味。
送走了照顾理查德的护工与御医后,海伦坐在理查德床前。
理查德依然在沉睡着。虽然年仅五十余岁,但他额上皱纹已生,白发参半,已然老矣。
海伦不喜欢理查德抽烟。
但理查德也从来不在她面前抽烟,只会摩挲他那老烟斗解闷;他只在自己卧室里躲着抽烟斗。
海伦踱步到书桌前。
桌上散落着书卷,大部分都是和厕所门相关的时空奥术论文,有一卷最新的《法术评论快讯》,还有几封等待理查德回复的邀请审查法术论文的信件。
海伦叹了口气,一打响指。法术之手刷刷运笔,快速写下制式的拒绝信,再盖上理查德的印章。
在理查德昏迷的这段时日里,他是没法帮各大法师塔审查任何论文了。海伦只能代他一个个拒绝掉。
书桌的书卷后立着两个画框,一盒烟草。
一个画框中是哲学之垩阿弗多德勒·白垩坐在书桌前研习法术的背影。
另一个画框中是海伦小时候画的简笔画小鹈鹕。
海伦想捧起画框,刚伸出手,手指就轻轻发颤,又垂下了。
老理查德虽然总是在平日里和她顶嘴作对,但他其实是把自己当女儿在对待的。
她摇了摇烟草盒,已经快空了。
“去给你买点烟草好了。”海伦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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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海伦准备跨过厕所,去万国镇采购烟草和一些食物。
她已好几日没用过厕联网,只听说了斯鲁特公司垄断令牌的事,但对此并无具体感觉。
她唯一能感受到的是厕所门飞出来的广告传单和《万国日报》的变化。
最初,广告传单多姿多彩,什么都有;《万国日报》也是真的万国日报,远在霜洲和南大陆蘑菇雨林的即时消息也能送来。
这几天,广告画风一变,上面全都是“在伟大的斯鲁特公司运营下,厕联网营业额蒸蒸日上”、“令牌统一管,人人有平安”之类的宣传语。
《万国日报》更是没见过,只有一份单薄的《斯鲁特快报》,报道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然后在报头写着“本报内容经斯鲁特公司审查,安全无污染”。
看着这些厕联网产出的莫名其妙的东西,小海伦一头雾水。
她没有多想,抓起自家厕所门的令牌,拉开厕所门,跨入——
一瞬间,她穿过巨门,踏入万国镇中心广场。方欲迈步,头顶忽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一个触发术连接着录音扩声法术:“警告!检测到非法令牌!请及时收缴!”
海伦还没反应过来,几位穿着黑衣的壮汉已将她拦住。
“姓名。”为首的黑衣人冷冷地说。
“呃?”海伦愣了愣,“海伦……”
“年龄,性别,厕址。”
“你们干什么!”海伦一皱眉。
“所有的厕所都归伟大的斯鲁特公司管理。”黑衣人说,“请交出您的令牌。”
“啥?”
“重复一遍,请交出您的令牌。根据伟大的斯鲁特公司的规定,任何人禁止私有厕所令牌。”
海伦挠了挠头发。这几个人是脑子烧坏了?
她悄悄以隐形的以太之瞳扫视周围。
万国镇中心广场已经不复往日繁华。平日,这里全都是小摊小贩;现在,除了稀稀落落的行人,只剩下一组组黑衣人在巡逻、审查巨门前进出的人,或是给厕联网使用者发放临时令牌。
旁边几米远处,一个小男孩正哭着说:“我要给爷爷送药,你们让我过去吧……”
“请缴纳令牌使用费。”一位黑衣人拦着小男孩。
“我没钱……而且爷爷病重了,你们行行好……”
“没钱就滚!”黑衣人粗暴地推开小男孩,魔药瓶从男孩怀中滚出,摔碎在地。
“你们在干什么?”海伦收回以太之瞳,眉毛一扬。
“我们正在按照公司规定进行令牌管理。”拦着她的黑衣人说,“请交出令牌,不然,我们将采取暴力手段。”
“凭什么?厕联网是你家开的?”
“伟大的厕所互联网正是伟大的斯鲁特公司设计、实现、运营、管理的。”黑衣人面无表情地说,“你如果拒绝交出令牌,我们将视您为厕联网破坏分子。”
“啊?”海伦一愣。
怎么回事……她努力回忆了一下。
总控巨门是她施法开启的。
为了防止遗漏了什么,她又检查了好几遍自己的脑子,确认没中过任何心智法术,没被人篡改记忆。
厕联网就是她联通的!
“让开。”海伦板着脸往前冲去。
“有人违抗令牌管理规定——”法术警报又响了起来,整个广场的黑衣人都朝着海伦包来。
“狗屁。”海伦朝前一指。
数扇半透明的厕所门凭空出现,开启,框在黑衣人前冲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