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海伦趴在桌上，愁苦地舒张手指，插入长发，一圈圈旋着发丝。

桌上放着一小堆国王的语言石头和胶体。

这堆词语正在磨损——带回家时原本还有一千克重，现在看着只剩一半了。

仿佛冰直接升华了一般，词语磨损着凭空消失了。

想不出来！她根本想不出来任何能去除坎昆三世污染的方法。

她已经把自己关在负一楼的法术实验室半天了。

毫无头绪。

语言之神并不能在去除污染方面给她帮助。

理查德还没回来。

雷鳞在屋顶睡大觉。

她只能运用自己可怜的那点智慧，在这里想，想，想。

楼上传来开门声。

“教授！”雷鳞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教授的教授回来了，带了烤乳猪！”

“不吃！”海伦生气地一撇嘴。

“那我吃全完啦！”雷鳞的声音远了。

片刻，理查德走下了楼，推门而入。“怎么样了，小不点？”

海伦嘟着嘴。

烤乳猪的香气飘了进来。

她后悔了。

“哦，没想出好办法？”理查德一抚白胡子，“没事，现在才傍晚，我们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

海伦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饿了？刚才怎么不吃点东西？”理查德说，“……行，我再去给你带一份烤乳猪。”

半小时后，海伦扶着自己吃得半饱的肚子，抱怨说：“老师，这真是太困难了，我想不出来。”

“没事，先听听我的调查结果。”理查德说。

“你下午去调查什么了？”

“陛下为什么会被污染。”

“为什么？”海伦快速思考着，“那个弗兰克的剧本？”

理查德点点头。“是。《厕所穿越记》公演的那个晚上，在包厢里传阅剧本时，陛下被剧本污染了。除了陛下，目前那包厢里，还有两个人被污染了。”

“谁？”海伦想着，“……莫里赫？和谁？”

她猜测莫里赫应该是被污染了之后进入癫喜状态。另外还有一个人，她猜不出来。

“莫里赫，还有穆尔，那个发明了冰箱的炼金术士。”理查德说。

“在阅读了剧本后，他进入了轻度的污染状态，表现为……发明法术的能力变得特别强，他现在每天可以发明好几个法术，什么水体尿液浓度检测，什么让笔无法写字的法术，还有什么大嘴术……”

“啊？大嘴术？”

理查德张大嘴巴。“让人的嘴巴像鹈鹕一样能装东西。”

“呃……”小海伦皱皱眉，“所以，陛下、莫里赫、穆尔，他们是怎么被污染的？”

“剧本上的内容，小海伦。”理查德说，“我带着法师助手，用心智法术调查了包厢里的人的记忆。陛下翻看剧本时，看见剧本纸页上写着的剧情是，主人公穿越后施展法术，剥夺了当地土著的语言，转移到自己身上。”

“哦……？”海伦拨弄着刀叉，在烤乳猪餐盘上刮弄最后一点点肉屑，舔干净。

“莫里赫翻剧本时看见的内容是，主人公熟练掌握了剥夺而来的语言，开始阅读异世界的书籍。”

海伦若有所思。“穆尔看见的是，”她回忆着那晚的《厕所穿越记》的内容，“主人公掌握了异世界的各种奇怪技术，并用法术改造那些技术，痛殴土著？”

“正是如此，小海伦。”理查德总结着，“当人们阅读了被污染的剧本上的剧情，可能就会被所阅读的剧情影响，被污染。

“陛下阅读的是主人公剥夺土著语言的剧情，于是，陛下遭受污染，被剥夺了语言。

“莫里赫阅读的是主人公理解语言，阅读异世界书籍的剧情，于是，莫里赫遭受污染，理解了异世界语，并阅读了那本从异世界厕所门穿越过来的……什么书来着？”

“微小而分开的的几何学与意义很宽广的相对理论。”海伦说。

理查德继续说：“嗯。然后，莫里赫就读懂了异世界知识，进入癫喜。而穆尔阅读的是主人公改造、发明异世界技术的剧情。于是，穆尔被污染，获得了能发明很多法术的能力。”

理查德停顿一会，总结道：“那个污染物剧本有这么一种神奇的能力：使阅读纸页上的剧情的人，有可能遭受和剧情相关的污染。”

“但弗兰克已经不见了，污染物剧本也消失了。”海伦说，“这条路……断了。我们只能先想办法找回陛下失去的语言能力。”

“我来帮你想办法。”理查德说。

海伦完全没有思路。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一种法术是针对语言本身的，诸如沉默、吐真等法术，并非针对语言本身。

因此，海伦找不到任何可参考的思路来应对国王的语言变成物质的问题。

语言之神也拒绝提供具体的帮助；奈菲琳说，她只会帮助小海伦施放具体的某种针对语言的法术。

理查德从书房抱来一堆书籍，一边翻查一边和她梳理思路。

他们一起这么熬着夜。

还是毫无收获。

唯一的进展是，他们给坎昆三世掉落的石头和胶体取了个名字：言质。

言质有三个性质。

首先，言质是物质，但内蕴有“蕴意”：语言中的意义、概念、词语。当坎昆三世失去一个言质时，他也就失去了对应概念的语言能力。

其次，人与言质距离较近时，可以借助言质恢复使用对应蕴意的能力。

最后，言质会磨损、消失。

在雷鳞均匀悠长的鼾声中，一老一少熬着夜，直到快清晨。

毫无成果。

“还有五个小时，开幕大会就要开始了。”理查德捂着脸，“实在不行，我们想个办法蒙混过去。变形术，幻象术，怎么都行。”

海伦摇摇头。“老师，我觉得……我们思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