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爆发后,波波酒吧变成了专业的法术主题聊天馆。但最近,那些赶稿的法师学徒都不来了——他们找不到那么多能帮助他们书写出论文的高阶言质。
酒吧随之冷清下来。
酒吧深处的小隔间中,弗兰克在他心爱的剧本上奋笔书写着。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清洁,身上捂着邋遢的恶臭。他不在乎。
他全心投入在《白城受难记》的创作中。在创作的间隙,他隐约听见酒吧里的人在讨论王都中发生的污染与异变:人们如何说出词语,变成言质,接着丧失语言能力。
弗兰克已经几天一言不发着保持沉默了。他不需要说话——他给酒吧的管理员交了一大笔钱,租下这间最靠里的隔间,并包了每日的伙食费。
这让他可以专心创作,心无旁骛。
那位神秘的黑衣人送给他的笔非常好用。这支笔写下的文字可以快速的删除、消失,而不用等古老的稿纸慢慢消化删除的文字。
弗兰克于是快速书写着,将激情甩到笔端,泼洒到纸上。
他正在构思白城最后的那位护国大法师的故事。那位大法师在白城最后直面启示之灾消失时,试着力挽狂澜。
弗兰克想不清楚大法师具体做了什么,于是他决定往前推,先创作大法师还是个法师学徒时的事迹——
前方传来嘀咕声。一男一女走进了波波酒吧。他们找管理员租了个隔间,便朝着弗兰克靠近。
“是他吗?”女人问。
“对。”男人说,“在老苹果街的聊天馆,我问过了那个学徒,这个人从污染开始之后就呆在这没动。”
“嘘,小声点,别人听见我们说话这么流畅,会知道我们带了很多言质……”
男人和女人的声音仿佛深夜狩猎的野狼般逼近弗兰克。
弗兰克一面构思,一面谨慎地倾听着外界的变化。他的精神仿佛进入了分裂的二重状态,构思和倾听同时进行,互不干扰。
“怕什么,”男人压低声音,“从来都是我们偷别人的言质,你有四级法力,没人敢偷我们的言质。”
“你确定他还有语言能吐出来?”
男人说:“那个学徒说,他一直在那写,从来不说话……你看,他现在还在写。能写,就有语言能力。我们捡到肥羊了。”
两个盗贼?要来偷我的语言?弗兰克思考着。同时,他依然在构思——如果白城的那位伟大法师,在学徒阶段遇到了危险,会怎么办?
“绑走他。”女人说。
他们要来绑架我了!弗兰克紧张起来。紧张让心智与躯体一齐绷紧,仿佛即将浴血奋战的战士。
他构思飞速,设计着那位大法师被抢劫的情节。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剧情的表演:尚是学徒的大法师一个法术击倒了盗贼?不行,这样敌人看着太弱了,不能突出大法师的智慧。只能是敌人比大法师强……于是,尚是学徒的大法师想办法使用法咒触发了白城街道上的报警咒,唤来构装守卫……
弗兰克大口喘气,将剧情快速抄在剧本上。
男人和女人朝他靠近。
弗兰克抱起心爱的剧本,朝外跑去。
“别跑!”女人朝他施展禁锢术。
一阵晦涩难明的力量从剧本传入弗兰克体内。这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构思中的白城,化身为那位被抢劫的大法师。于是,他朝墙上一指——
墙壁上的触发术-留言术启动,大声警报着:“各位法师,请勿在酒吧中测试高威力法术。”
“英明?”酒吧管理员跑来,“你们!怎么!伟大!伟大英明英明英明英明!”
女人立刻转身攻击管理员,雷电如蛇般跳跃,激发起整个酒吧里的烛光灵咔咔闪光。
酒吧管理员骂起来,“英明”“伟大”不绝于口。他肄业多年,是五级法力的深星之塔学徒(差个论文就毕业),平日在酒吧维持治安,靠的也不是“管理员”的身份,而是在学徒年代就混出来的酒吧法术斗殴技巧。
双方缠斗不止,女人渐入下风。
弗兰克趁机跑入夜色。
他决定找个更隐蔽的地方写稿。
此外……他隐约感觉到,他怀中的剧本,似乎有将书写在上面的剧情投射成现实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