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找教授的教授吗？”雷鳞问。

“不，老理查德现在帮不上忙……”海伦飞速思考着，“雷鳞，你去拖住对面法术完成的进度。”

“好的，教授。”雷鳞跳出窗外，跃飞直入铺天盖地的黑云与黑雪。

磅礴的龙威展开，力量如洪流般渗入空间之中，与那股试图封印整个诺克提斯城的法力拮抗着。

“呃，这位贤者姐姐，我们来解决污染。”海伦说，“我再问问语言之神，看看老奶奶愿不愿意帮我们。”

真红侧着脸。“你干嘛指挥我——等等，你能和神明沟通？”

海伦在意识中询问着语言之神奈菲琳，这是她这几天来不知道第几次恳求奈菲琳的帮助了。

“孩子，”奈菲琳的声音柔和、苍老而渺远，“我不能帮你消除污染。你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为什么？”海伦问，“为什么！这对您来说，难道不就是动动手指吗？”

“代价太高昂了，孩子。”

“代价是什么？”

“对于人类与文明而言，语言只是意外。”奈菲琳说，“没有语言的生命才是常态。

“因此，损失语言是容易的，就像是把巨石推下山。重新赋予语言给你们是困难的，就像把巨石重新推回山顶。”

“您就这样看着我们死在这里？”海伦问。

奈菲琳的声音远去了：“孩子，神明的力量也是有极限的。”

海伦叹了口气。

冷风呼啸着吹进走廊，黑雪肆虐。

“怎么说？”真红朝她的卧室一指，绯红的衣裙被念力取来，披在她身上。

“语言之神不帮我们。”海伦说，“你能清除污染吗？”

真红摇头。“给我半年时间慢慢研究，也许可以。”

但他们坚持不了半年。海伦心想。“我们只能想一些狠办法。”

“哼，威胁一下那位语言之神，她肯定能解决问题。”真红耸耸肩。

“啊？”

“以前有教授想让我不及格，我就威胁他。”

“怎么威胁的？”海伦问。

“我跟他说，十贤者委员会在慎重考虑他的研究预算是否要通过。”

“呃……”海伦想了想，众神在她这儿可没有什么把柄可以威胁，“人类怎么能威胁到神明呢？历史上有人做到过吗？”

“有个神话传说，还恰好是关于语言的，‘真理的九十亿个句子’。”真红思考着，“人找到了最终与最后的知识，于是神感受到了威胁，惩罚人类。”

海伦听说过这个古老的神话。

传说在比灵知纪元更古老，更渺无可寻的年代，人类在众神明的荣恩下幸福地生活着。

神赐给人类完美的语言，可以表达世界上一切概念与思想。

这时，有一个国王，想获取比肩神明的权柄。

最初，国王想建造一座通天的高塔，以期超越天空之上的众神。

智者劝说他，神明甚至不需要摧毁高塔，只需要让施工的人反目成仇，高塔就无法建起。

接着，国王想建造一条直抵世界边境的巨船，直抵世界边境，来超越被困在世界之中的众神。

智者劝说他，神明甚至不需要摧毁巨船，只需要在海上兴起无法逃脱的漩涡，可以轻易拦截巨船，使它永世漂流。

最终，智者提供了他的方案。

他说，神赐的完美语言中一共只能组成九十亿个句子，这些句子中必然蕴含着所有的知识。

所有的知识——人类知晓的知识，人类不知晓但神明知晓的知识，以及甚至连神明都不知晓的知识。

只需要写完这九十亿个句子，国王就能掌握世间所有的知识，超越神明。

于是，国王兴建了基压群山的宏大寺庙。

在一座座山头的抄写房里，僧侣们按照顺序组合着词语，将一句句意义不明的话语誊抄在纸上，尝试穷举所有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