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华璋仗着父亲华渊文华殿大学士的身份,自己又薄有几分才名,在京华城公子哥圈里是出了名的强势,今日,汪诗聪怕是讨不到好。
汪诗聪听得对方又提当年之事,也不着恼,笑道:“呵呵,我这坐红椅好歹是自己考来的,你钱霖和首善书院有些人的功名是如何而来的就不清楚了。”
嘉平元年科举舞弊案如今是满城皆知,其中牵涉的不少人都与首善书院有关。
“你!”钱霖语塞,论吵架,他哪里是汪诗聪的对手。
“汪休宁,你张口污蔑钱霖兄乃至首善书院如此多学子功名得来不正,不知顺天府衙知晓此事,你当如何分辨?!”华璋出口很有些水准,一句话就把汪诗聪摆在了首善书院众多读书学子的对立面。
汪诗聪如何能应,首善书院乃是京城义学,在京华城颇受尊崇,享有盛誉,不少穷困人家的子弟都在那读书,况且以华家在京华官场的人脉,汪家如何比拟。
方清莟见汪诗聪沉默,被逼得下不来台,出声打圆场道:“华公子身为大学士之子,更是首善书院四君子之首,自然是气魄非凡!”
说着又给汪诗聪使眼色:“今日不过是一场误会,奴家愿抚琴一曲,以弥合嫌隙。”
每每想起陶然亭雅集之事在京城流传开来,他成了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华璋心里就随时升起一股心魔怒火。
他眼神轻浮地盯着方清莟,嘲讽道:“不过是个贱婢,也配来说和?今日你若是将我陪高兴了,我或许还能考虑放他一马!”
一番毫无下限的凌辱,方清莟羞愤难当,泫然欲泣,纤细的手指紧握陷入手掌之中。
岳管事、王妈妈的脸色也是颇为难看,月华轩能屹立京华城,自然是有自己的依仗,平日里谁不卖三分薄面。
今日华璋显然是失态了,可他们二人在华璋面前并不能代表月华轩,一时间又无可奈何。
“我原道只是刻薄穷秀才,今日方知竟高看了你们二人!”
就在汪诗聪忍不住要撸起袖子,以男人的方式解决问题时,一道笑声响起,贾环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拉住了他的胳膊。
“是你?!”华璋、钱霖二人惊愕,显然没想到贾环竟然也在此。
贾环拜左都御史张子任为师,如今督察院正奉旨彻查嘉平元年科举舞弊案,华璋,钱霖如何不知。
贾环将二人的表情收入眼中,轻笑道:“是我!”
“哼,山不转水转,这次算你走运!”华璋脸上青白交替,忌惮地看了一眼贾环,思考片刻,冲着汪诗聪撂下一句狠话就转身带着钱霖离开了。
一旁的岳管事、王妈妈、方清莟等人心中震惊,华璋何等身份,竟然被眼前这少年三言两语打发走了。
汪诗聪见着那灰溜溜下楼的华璋、钱霖二人大笑道:“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一边又急忙去宽慰受辱的方清莟。
“多谢贾公子!”方清莟盈盈一礼,展颜致谢。
贾环摆了摆手,笑道:“若要谢我,倒是让我好好开开眼界,休宁兄每每赞叹月华轩丝竹之乐名盛京华,我神往久矣!”
......
“是锦衣卫!”
“那不是首善书院的钱霖吗?怎被锦衣卫拿了!”
“旁边那人是华学士家的公子华璋!”
......
说笑之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
天色已黑,贾环借着灯光看去,入眼处,不是想像中的飞鱼服、绣春刀,只见为首一人身着青绿色锦服,领着数名锦衣卫在月华轩门口拿了钱霖,上了镣铐,而后便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