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河附近因常年洪水泛滥,泥土淤积,有不少良田,故而这几个村庄的余粮颇多。
下了城楼,许虎叫来四个把总,一番交代,让其中一名郭姓把总跟着贾环、沈均,自己则是带了另外两把总并十六骑,奔东边而去。
临走之前贾环走到一边对钱槐叮嘱道:“你跟着那位郭把总留在城内,以防有变!”
话音刚落,那祁把总手一伸,跟捉小鸡般将贾环提到自己马上,飞驰而过。
马蹄作响,一行人往南而去。
.....
拱极城南,老庄。
贾环跟着沈均进了村,便让士兵们散开,挨家挨户去把人喊到沈均家集合。
村子本来就小,没多久便有人陆陆续续聚拢过来,将沈家的土屋挤得满满当当。
贾环见了颇为惊讶,他原以为把人叫齐就要费不少的功夫。
数着人差不多了,沈均大声喊道:“永定河水最多再过一个时辰就会漫过堤坝,我们是过来带大家去拱极城的!”
闻言,人群中一阵骚动,顿时七嘴八舌道:
“沈大郎,我们全部家当都在这,如何能轻易离开!”
“是啊,沈大,俺前几天才和我爹翻新的房子!”
“这往年又不是没有过大雨,卢沟这一段堤坝是石条筑的,牢固着呢!”
......
大部分人都不愿意走,虽然普通百姓家没什么值钱东西,虽然这拱极城只相距几里地,可房子在这,根就在这,他们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也抛舍不下这一切。
贾环眉头一皱,听得心焦,旁边的沈均在那挨个劝说着,其实就十来户人家,半天也没个结果。
贾环思绪一动,朝着屋内走去。
在等村民聚集时,闲聊起沈均家怎么在老庄,贾环才知道,沈均的父亲就曾做过宛平治水县丞,后来升任通州治水州判,最终年迈体衰,病死在了任上。
这村里不少人都受过沈父的恩惠,许虎小时候就曾因顽皮掉入永定河被沈父救过,故而沈均担任管河县丞后在老庄很有些威望。
“你们这些贪心的,都听听那河边都是什么动静,等雨停了,水过去了,你们还有气儿?!”
一道声音响起,贾环和沈均的幼弟跟在沈大娘身后走了出来。
沈均幼弟沈衡也开口道:“就是,我阿哥从小跟着父亲就在永定河边跑,肯定不会错!”
沈均看向自己的母亲,苦笑道:“母亲,你怎么出来了,东西收拾好了?”
沈大娘骂道:“有什么收拾的,有什么比身家性命还重要!难道像你爹,为了点薪俸累死、病死才好?”
一屋子顿时安静了下来,贾环只得对沈均投以抱歉的目光。
沈大娘瞥见贾环的表情,笑道:“你别理他,大郎和他爹一样就是个榆木脑袋,要不是小郎君你喊我出来,就是天黑了也出不了老庄!”
沈大娘知道自己这儿子只会治水,和他爹一样不通俗务。
“沈县丞,河水马上就要漫过河岸了!”
嘶吼声传来,之前带着贾环的那位祁把总已查看完河水情况骑马而归。
沈大娘脸色一变,骂道:“还不快回去把家里老小都带上,等着水到了嘴里尝尝咸淡啊?”
村民们这才散开,飞奔回去收拾。
又过了一盏茶多的时间,村名偕老带幼,背包挎囊,士兵们护着装满粮食的驴车、牛车,马匹上也是驮满了东西,一群人朝着北边拱极城缓速而去。
贾环等人不知道的是,他们才出了老庄一里多地,洪水就已经淹没了堤坝,开始外溢。
也是此时,拱极城北,一队车马,约十来人,轻车简从,速度极快,从石景山厅方向飞奔南下,在雨中急速行进,距拱极城已不过二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