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跨院内,王夫人早已得了消息,听说贾环被顺天府衙带走了,心里舒爽,面上精神。
心道周瑞家去传话,她是个老人了,应当知道自己心意。
赵姨娘陪坐一旁,脸色难看,心里先骂了两句贾环蛆心孽障,又将王夫人以及周瑞一家子问候了无数遍。
瞧着王夫人一帮人落井下石,用这等手段弄臭贾环的名声,赵姨娘心里怨恨。
忽地,彩霞进来禀告说贾政过来了。
一众人忙出去迎接,王夫人面上得意,心里却纳罕,贾政素日里极少来她这。
却听贾政一进院子就大声喝斥:“竟有这等事,真是岂有此理!”
王夫人、赵姨娘、周姨娘等见贾政如此大动肝火,连忙上前宽慰。
入了正厅坐定,王夫人面上关心,忙问:“老爷,何事这般生气?”
只是她心里认定是贾环闯了祸被带走,贾政因此大怒。
贾政语气这才缓缓平和下来:“你素日里待下人宽仁,这些刁奴跋扈惯了,目无尊卑!”
此事关乎荣国府颜面,当然也关乎自己在朝堂上的颜面,贾政冷声道:“今儿庆幸顺天府来得是傅试,若换成他人听见了,传扬出去,朝堂同僚如何看我们府上?”
王夫人、赵姨娘、周姨娘等人都知晓贾政素日里是极看重脸面的,与贾母一般。
赵姨娘听了心里更是惊惧,不知贾环是犯了何等事,竟然需要遮掩。
见贾政与王夫人说话,赵姨娘不着痕迹地与门外的彩霞使了个眼色。
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陪房,贾政不好直接处理,可态度很明显,那就是告诉王夫人必须惩治。
此话一出,王夫人连忙对身边的金钏吩咐道:“快去把周瑞家的叫回来,把琏儿媳妇也请过来!”
贾政只道是王夫人要发落周瑞家的。
金钏领命去了,许久才回来复命,将贾环的话说了一遍,又说琏二奶奶去了老太太院里。
王夫人一听气得是天旋地转,骂道:“好大的胆子,还没做官就耍起官威来了!”
贾政心知这是在骂贾环,可王夫人摆起做母亲的谱,他也没什么可指摘的,只说了句让环儿回来后和她母亲把事情说清楚。
贾政认为既然王夫人同意处置周瑞家的,就等贾环回来自己应付便是,于是就起身去了梦坡斋。
“去看看那孽子这会在哪,若是事情结束,给我带回来!”王夫人喝命道,说罢又转头教训赵姨娘。
因贾政的言语,王夫人再次误会,只当贾政是说贾环捅了娄子,家丑不可外扬,全然不把处置周瑞家的事放在心上。
一旁吴兴家的兴冲冲地领命到前宅去给自家男人传话。
此时,远在鼓楼东大街,贾环执晚辈礼向张贯告辞,刚出了顺天府衙。
“此事劳烦三位了,还请略赏薄面,到醉仙楼吃杯酒!”贾环笑道。
傅试三人俱是一笑:“公子有请,焉有不从!”
四人说笑间同往附近的醉仙楼而去。
至于顺天府府尹,三品大员张贯,贾环明白自己和对方只数面之缘,还没那资格请人家。
不过贾府门生傅试、政老爹下属梁主事、好友沈均自然是颇为方便的。
荣国府距离顺天府衙并不远,只不过三里地,醉仙楼离顺天府衙则不到二里地。
此时,管家吴兴正带着两个小厮往顺天府衙而来,气势汹汹。
日轮当午凝不去,万国如在洪炉中。
雨后晴天,热浪来得快且猛,虽已是孟秋,依旧是酷热难当。
醉仙楼一临窗雅间,可西眺什刹海,清风送爽。
此时梁云渡、傅试、沈均、贾环四人坐定,桌上酒菜俱齐,谈笑风生间,心思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