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先是一愣,而后大喜长揖拜谢:“谢老师成全!”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有老骥伏枥的壮志,有雏凤轻鸣的意气。
与督察院相对,工部等诸部衙门俱位于东长安街。
进去之前,贾环打量了眼自己多次经过,却从未踏足的工部衙门,心生感慨。
.....
“雪庵先生,想必这位就是你那爱徒吧!”
工部衙门正厅,一人端坐中堂正中首座,与张子任略点头示意,出言道。
贾环心知此人必是忠顺王顾祥。
余光扫去,见对方头戴翼善冠,着赤色袍,盘领窄袖,前后及两肩各金织蟠龙一,腰缠玉带,脚踩皮靴,国字脸,一双圆眼透着冷冽,身上贵气与威严并重!
忠顺王话音落下,左下首位,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出言感慨:
“沈端平所上奏疏老夫仔细览阅,昨日与季重谈及,不禁感叹江山代有人才出!”
身形略显瘦小伛偻,出言者正是当今大虞治水第一人、工部尚书潘训,历两代帝王,治水主政足迹遍布河南、江苏、浙江、安徽等地,功绩为大虞百姓传颂。
“劣徒愚顽!”
张子任只简单一句话,落坐右下首座,眉头一拧,冲着贾环喝道:“堂上乃是忠顺亲王与工部大司空,还不见礼!”
贾环装着如梦游神归,慌忙行礼:“荣国府贾环拜见王爷!”
起身后又向工部大司空潘训执晚辈礼:“大司空赞誉,晚辈惶恐!”
从忠顺王与潘训对自己老师的称呼来看,两人与张子任的关系都颇为不错,毕竟张子任清名,声望天下。
忠顺王看着台下虽略显慌张,却应对自如的贾环,心中想着这般年纪,如此心性已是良玉,张季重眼光毒辣。
不过对于沈端平那份奏疏,忠顺王顾祥虽也大为赞叹,可依旧有些不信是一少年胸中筹谋。
“沈端平奏疏,言及水患治理,条分缕析,不乏真知灼见,你既在拱极城与其共事,如何看?”
忠顺王顾祥冷目盯着贾环,第一个问题便很有针对。
一旁的张子任、潘训吃着茶并不言语,看不出任何的面色变化。
“回禀王爷,沈端平身俱治水之能,当为大虞百姓之福!”贾环恭敬道。
忠顺王闻言,目光微微一凝,眼前的少年回答的很是巧妙。
沈端平奏疏言明其中谋划皆为贾环胸中丘壑,对贾环在拱极城体现的治水才干百般推崇。
如今自己问及贾环,对方却反过来夸赞沈端平治水之才,着实有意思。
忠顺王脸上此刻有笑意浮现,点头道:“沈端平确有治水之能,不过其奏疏所言治水策为你所创,可有此事?”
“家师曾训诫学生:为一人谋愚,为天下谋智!”贾环面做思考状,片刻,恭谨回话:“家师常以过往主政经历教导,对晚辈倾囊相授,拱极城亲身所历,又多有讨教沈朋友,晚辈方有所得!”
说着略一停顿,总结道:“粗浅之言,亦须躬行实践方出真知!”
“沈端平也好,晚辈也罢,值大虞水患,千万仁人志士奋胸中意气而为,不过是仰赖陛下圣明,依仗诸位前辈教诲而已!”
忠顺王打量着眼前三言两语将如此大功劳让出的贾环,脸上笑意更甚。
旧勋贵子弟骄奢淫逸、贪恋权势富贵者不胜枚举,如贾环这般胸有丘壑、身具才干的少年罕见啊。
只是他那位龙椅上的兄长对旧勋贵很不待见,忠顺王顾祥心中感慨,当年义忠亲王之事遗毒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