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明和往常一样,收了工之后就坐地铁回到家里,辛明家在永城偏郊的一个小居民楼里,在楼下就能听到恭喜的叫声。
恭喜是辛明两年前收养的一只长腿柯基,因为犬舍的乱配,长不出小短腿被嫌弃了。辛明偶然在朋友社交软件上看到嘲笑狗狗的视频,便前去捡了回家。
倒完狗粮,恭喜就欢溜地去吃起来,辛明瘫在单人沙发上,机械地滑动着手机,随即又甩在边上,拿起一旁需要花上一点脑力阅读的国家地理杂志,漫散地翻了两三页,缓缓放了下来,捂在胸口,看着斑驳的天花板,陷入了每天除了洗澡外的短暂的思考人生时间。
日子过得如死湖,生活似乎在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激情,但他想把生命中每件事情都过得轰烈一些,哪怕结局是坏的,事实偏偏相违,没有任何的波澜,即使是他创业开说书馆也如此,这个偏得离谱的赛道也许可以带来财富,不顺利就中道崩阻亏个清光,无所谓,但是,不上不下的经营状况,平静得如植物人的心电图,不起不伏,死不能,活不易。所以,越发让他更积极对挖掘生活中的有趣:路上被遗弃的帽子,他会寻思着怎样才能找到主人;偶尔会选个陌生人,在他的社交软件上找线索,然后做一个人格分析报告;给朋友递交东西,会设一连串的谜题,把日常的往来整得像寻宝一样;谋划一场不用群演的情况下让路人合唱一曲《hey jude》的快闪…如此之类,虽然没有很成功的案例,但是至少对生活很积极,也为说书馆提供了碎片素材,辛明这样安慰自己。
这样的心态惯性,让他又想起了今天的金框男,这是生活里主动上门的小浪花吧?“不行,得让他有趣一下。”
他梳理了一下,牙官,契约,林家,目前能想到有关联的就是林家,辛明的奶奶姓林,至于牙官和契约,是不是惹上官司了?那更加和奶奶那边的无关联了,奶奶一生清贫寡淡,自上世纪五十年代嫁来永城之后,便很少与家里有来往了,仙去后的五年多再也没有了瓜葛。
也许金框男真的是找错人了,也不会是老陈吧,但他是对着自己说那番话的语气…不管了吧,反正寻思下去很大概率也是和以往一样是个空的彩蛋。辛明刹住了心态惯性,又拿起了国家地理,但是还是如五分钟前一样,翻了两页又缓缓披在胸口,闭上了眼睛,昏沉了过去。
辛明突然感到手里有种痒痒的湿滑,睁眼一看,恭喜舔着他垂下来的手,然后鼻子拱了拱茶桌,手机振动,妈妈来电话了。
“怎么了?”
“吃饭了吗?”
“没有呢。”
“和你说下啊,今晚我不回来了,你自己吃哦。”
“嗯我知道了。”
“怎么不问我去干嘛啊?”
“这还用问。”
“哎呀你好歹问下。”
“得了,妈,去吧,我休息一会。”
“好的。对了,明天我不回家,我要去一趟合社。”
“去哪里干嘛?”
辛明直起身子,合社是奶奶的老家,离永城不远。
“哎呀,前几天忘了和你说,你那个舅公过世了,然后你那些叔伯都没空,就让我代表去一趟,随个白纸。”
“舅公?奶奶的哥哥?”
“是啊,就是好多年前来过我们家一趟,你奶奶在的时候。”
“完全忘了,过世了?那么突然?”
“根据你伯母给的信息就是这样。”
“你这大忙人,还劳你下乡?有别的目的吧。”
“哎呀,就是刚好有个朋友在那村旁边搞烤全蛇,就顺道呗。”
妈妈那些中年活动就差老虎狮子没烤过了,不用说又是些无所事事的中年阿姨阿叔搞的无聊聚会。
“不说了,我该出发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