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明说:“你我上几代还有未了的事,我希望能学多点,也好帮助你那事。”
金小莹听后,讪笑了一声,说:“不用你帮,你听我话、跟着做就可以了。”
辛明不知回些什么,只好点点头。
“你们等我消息,我去去就回。”金小莹说罢走向门外。
“对了,你弟呢?”
“医院。”金小莹没有停下来。
“病了?什么病?”
“死病。”金小莹说罢已经消失在门口。
辛明和老陈面面相觑,这简短沉重的话从仙女般的金小莹口中说出来,就像春回大地中飘落的一张枯叶。但现在不是怜悯别人的时候,自家的事正烧着屁股。
大眼猫邱老板似乎和舅公有隙,老陈当时拦住辛明的话非常及时,或许邱老板还有几分忌惮林成堃,所以不敢马上找辛明麻烦,用他们道上的规矩来办,舅公这块招牌还是先得撑着,不然保不齐邱老板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太明显了,那老猫贼就是要搞你舅公,搞你没意思。”老陈说。
按契约来说,邱老板也是受害者,除非他的损失并没有林豹子招牌坏了那么重要。
“我们总得要做些什么。”辛明想,他不能干等金小莹。老陈点点头。可是辛明一起身,脑中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这时,两个老人进来要听书,老陈说店里有事,连连打发着。
其中一个别着高腰带的老人有点生气了:“怎么着?我这老熟人几乎每天都来赏脸你们,今天带个朋友过来感受下,你们就打烊了?”辛明没认出他。
另一个带着贝雷帽的老人道:“算了算了,改天,改天。”说罢蹒跚地转过身。
辛明看着这老人背影,心有愧疚,而且这些衣食父母圈子真的很小,在某个棋牌中心、广场舞圈子把店里拒绝接客的消息传开了,就真完了。于是他把那三张通知递给了两人,说:“两位先生,不是我们不接待,而是店里收到通知,正在解决呢。”
那贝雷帽老人在高腰带的老人搀扶下慢慢转过身,接过那几张通知凑近看了几眼,道:“这是谁给你们的?”
“呃,呃,有关部门给的。”辛明支支吾吾道。
“咳,太假喽。”贝雷帽老人讥笑道。
辛明说:“老先生,这怎么假法?”
“我不知道谁给的你,但,这绝对不是真的,要是以前的小子们敢这样做这些东西给我看,我当场,就把他们给整喽。”贝雷帽老人虽然上了年纪,但是讲出来的有种权威感。
高腰带老人说:“我老友,退休了,审批文件最后一栏批示的那种级别。”
辛明忙道:“还请老领导指点。”
贝雷帽老人继续道:“这红头,这抬头,不对称,三份都是;职能部门上致下通知类公文用‘贵司’不妥;没有行文号;落款日期靠右不缩进,章盖歪斜...”
高腰带老人说:“行了行了老张,都退下几年了?还惦记这些东西,不营业咱就走吧。”说罢便搀扶着贝雷帽老人欲离去。
贝雷帽老人边走边说道:“呵呵,那些年轻人现在有不决的还拿来让我指点呢。”
嘿!遇上神仙了!辛明反应过来,忙对阿琼和老陈道:“上茶,起幕!”随即招呼两位老人入座,吆喝道:“天文地理,古今中外,人情掌故,神话古籍!想听什么尽管提,小店今天就只服侍您二位听官!!”
那两老人听回过身来。辛明给了老陈个眼神,示意好好招待,老陈马上意会,披上戏服,下巴向门口抬了抬,让辛明放心去吧。
高腰带老人对辛明道:“哎你上次说到那个卢什么脱裤子的故事我还等着下文呐...”
随着戒尺干裂的“啪”一声响起,老陈淘淘的开场词把俩老人拉了回来。辛明赶紧拿起三张通知,走出门外,奔向花鸟市场。
邱老板的铺子大门半掩着,里面传来一阵阵狗叫声。辛明在门口踱步掂量了一会,话术便在心里组织了起来。
邱老板一见辛明便气汹汹地问候着。辛明没有理会他的叫嚷,径直找了个椅子坐下,打量了一周,说道:“这狗狗从买到卖,经你手也照顾有些时候,如果你是个爱宠之人,估计多少也会有点不舍吧。”顾左右而言他,一番看似问候的话把辛明不怕事的态度给展示开来。
邱老板说:“关你事吗?”
辛明继续道:“也是,买卖本来就是营生,这营生和感情之间,要有取舍嘛。”
“我取你老板的,事儿怎么弄,别给我啰嗦。”邱老板生气地向辛明凑近,屋里的狗狗听到主人语气不对,吠声此起彼伏。
辛明说:“不不不,你这店不是要给那女孩儿给整关了嘛,我正想问问你接下来怎么处理这些小宝贝。”说罢对旁边笼子的阿拉斯加犬吹了两声口哨,随即快速转过眼,看到邱老板竟没有一点忧愁的神情,他松了口气。辛明分析过,但凡做这类生命买卖生意的,多少会有恻隐之心,就好比如农民卖掉他一手养大的猪、羊、牛时,那种不舍之情是会洋溢于表的,更何况邱老板养的不是牲畜,而是是家宠,那感情就更难以言喻了。在确认邱老板对这些宠物重情的前提下,如果这店铺即将被查封,他一定很苦恼这些自己照顾过的生命该何去何从。但眼前的他,并不忧愁,证明店铺没有任何事。造假通知,是实锤了。
邱老板招呼来俩伙计,说:“不解决事情来这里叽叽歪歪,给我弄出去。”那俩伙计就冲了过来。
辛明忙道:“别别别,我是想和你说,我去问了人,人家说你这通知并没有备案呀。”说罢扬扬手中的假通知。
邱老板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拦住伙计,忙说:“什么?假的?难不成是那妞故意整我的?”这番话大概意思是认了,想把锅甩给长长,也向辛明要个台阶下,于是辛明道:“是呀,那妞真毒呢。”
“那我不管,她要整我,你得负责啊。”邱老板话锋又转了回来,到底还是想让辛明顺着这祸水引到长长那去。
辛明觉得没有必要兜圈子了,说:“那女的没有怎样你吧?为什么要我找她麻烦?”邱老板没有作声,辛明继续道:“我不管你和我舅公有什么恩怨,这契是我和你约的,我得为你负责,但是你不能将旧事混作一块。”邱老板转过身去,点了一根烟。
辛明猜得没错,邱老板是非常有意要自己去找长长事的,但是他作为个生意人,整这出也太低级了。邱老板吸了第三口烟,猛地把烟丢地上踩熄,说道:“他老母的,实话跟你说吧!那狗是我搞回来的。”随即又点燃了一根,他非常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