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根问底,儿子“揣佬儿”的原因,倒也许是她这个“妈”和外头做生意的那个“爹”的过错:一个在外头做买卖只顾赚钱,一个在家里料理家务只顾攒钱,两个人的心都钻在了“钱”眼子里;而在做“人”时,他们也许只是三心二意地捎带了一下。——可这做人做事,要不一心一意地去做,哪能做好?!
就在女当家哑口无言的时候,金福又捡起一个枣儿扔出去了。只听“哎哟”一声,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姑娘捂住了头,等这姑娘回头寻找扔枣儿的人时,金福已自告奋勇地大笑起来,他打中了一个活目标,一副其乐无穷的样子。
“你……”这个姑娘委屈而愤怒地瞪了金福一眼,“你为甚打人?”
“嘿嘿嘿!”金福却不答理她的话,只是乐呵呵地笑,或傻呼呼地笑。
女当家的一看是自己儿子打了人家,赶紧过去替儿子赔情道歉,一边给姑娘摩揉痛处,一边骂了儿子一句。摩揉间,她发现这姑娘眉清目秀,水灵灵的,十分喜人,便问:“你是谁家的闺女?叫甚名字?”
“我是程景儿家的,叫金环。”
“嗯——!”女当家的答应着,声音拖了很长,“原来,程景儿还有这么一个闺女呀!”她一边说着,一边瞪眼打量着。
金环被女当家揉得不舒服,更被看得不自在,她看见贵发正叉在树上挥舞着打枣杆子,便躲开女当家的去拾枣儿了。她的两只嫩手在地上拾着,十分麻利快捷。
女当家的看了一会儿那两只麻利的手,和两只水灵的眼睛,又回头看了看儿子,便忙别的去了。
太阳落山时,贵发和金环打完拾完了三十棵枣树,挣了一百五十文钱收工了。两个人拎着这一百五十文钱,高高兴兴地回到了程家。
金环受贵发委托,把这一百五十文钱都给了爹妈。看见这一百五十文钱摆在桌子上,程景儿和马氏都很高兴,热情地留贵发吃了一顿晚饭。金环看见爹妈高兴,乐滋滋地跑里跑外,给贵发搬凳子端水盛饭。
饭罢各人散去,马氏触景生情,顺便说起了金环和贵发的事。
“他俩倒般配,贵发这后生又能干,又忠厚,咱们原来还和人家有这个意思呢?”
“咳!甚意思?咱又没和他家写纸上!”程景儿戗了马氏一句,不过她对贵发倒确实有好感,于是话锋又转回来,说道:“这后生倒是个好后生,可是他光杆儿一条,除了一个人就甚也没有了。咱怎么能结这样的亲呢?俗话说:有三个富亲戚拖富,有三个穷亲戚拖穷。咱还穷得不行,再结个穷亲,那就没有翻身的日子了!——叫她往有钱人家嫁吧,她能好活,咱们也能沾光。”
程景儿和马氏闲拉着女儿的事,女儿本人却早已溜进乔家的院里去了。
秋风习习,月光融融。金环蹑手蹑脚地在乔家的院里走着,轻轻地走到了贵发的屋门。屋里没有点灯,只听见洗涮淋水声。她隔着竹帘往里偷看,原来贵发正光着膀子洗身子呢!她的心怦然一动。顿时血像电流一样贯通全身,浑身燥热不安了。
他们已经亲吻过,拥抱过,抚摸过了,她已经从这些偷偷摸摸的行为中尝到了甜头,尝到了幸福的滋味。
她在门帘外偷看了许久,端详了许久,想了许久,也向往了许久,终于撩起帘子进来了。贵发正要说话,她摆手示意,不让他说了。月光下,她红润细嫩的脸上透出一股诱人的甜意,她那清亮的眸子再向贵发一瞟,那浓浓的甜意便顺着“一瞟”的眼光蹿入贵发的心里了。于是,贵发的心怦然一动,血液沸腾了。
“我给你擦身子吧!”金环轻声地说着,从贵发手中接过粗布毛巾,在他身上轻轻地擦来起来。粗布擦过后,她又用绵绵的手给他摩挲,绵手一下一下地在他身上摩滑,荡起他一阵一阵的情意;直摩得贵发如醉如痴,如呆如傻,任她擦,任她摩。忽然,贵发觉得摩滑停止了,一个绵软温热的东西贴在他的脊背上,两股细小而温暖的气流,轻微地吹在身上!紧接着,两只绵软的胳膊搂住了自己的腰,那块粗布毛巾自然掉落在脸盆里。——金环也动情了:她用嘴唇吻着贵发的脊背,用鼻孔的气流轻轻地吹他,这缓缓的气流吹着他的汗毛,吹着他的毛孔,吹入他的体内,吹入他的心里。
屋外有宜人的秋风明月,屋里更有迷人的秋风明月!金环那鼻孔中的缓缓气流,似屋外的习习秋风,又胜似秋风;她那美丽动人的脸庞,似天上的明月,又胜似明月。贵发被这气流吹醒了,被这明月照亮了:一个人在呼唤着他,一件事在等待着他,同时,一种力量在驱动着他。他的浑身在膨胀,他猛然翻转身来把她抱住,在她月亮般媚人的脸上狂吻起来!——面对面,嘴对嘴,胸贴胸,肉挨肉,一个如痴如醉,一个如疯如狂。
继而,他把她抱起来放在炕席上,扒去衣服,顿时露出她白晃晃的身子来!月光下,那身子如敷雪敷霜;秋风中,那身子如凝麝凝香。他视之而眼迷,嗅之而鼻醉,吻之而唇麻,抚摸之而手如触电!
经过一年多的相爱,经过一年多的积累,他们的爱情要爆发了,男女之间一道道的藩蓠被他依次冲破了!——亲、吻、拥抱、抚摸,由上到下,由表及里,由浅入深……
月光融融,秋风习习。在乔家的炕席上,一个如痴如醉,一个如疯如狂……
正是:
如痴如醉如疯狂,好风好月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