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人上楼时,会议室的门还敞着,能够听见他们开会说话的声音,见仨人到来,“砰”的一声将门关上,没好气的样子。仨人被告知在某办公室等候。
办公室是某干部的,常联系邵青云。狭小逼仄,气息不畅。也可能是心理作用。仨人就去走廊的另一头说话、抽烟,恰好远离会议室。
邵青云和荆明都吸烟,他俩喷云吐雾。林杉发现,华晨的某些小圈子,平时大家聚在一起,聊无可聊之时,老邬就是统领一切的话题。
仨人说着说着,就说到某消防工程商起诉华晨的经济纠纷案,涉诉金额为肆拾万元。那个案子还是林杉作为委托代理人,与对方律师在县法院做的庭前和解。当时达成的和解方案是,华晨纺织分于两个月内还清肆拾万,逾期不还,对方提请强制执行,华晨另付违约金拾万元。
果如对方律师所料,到期后老邬并不还钱,对方提起强制执行,对老邬限高。
林杉知道,后来老邬将欠款结清,还另付拾万元违约金了事。
但荆明说:“你知道吗?还给消防工程商的那伍拾万,只有拾万元是华晨纺织付的钱。另外肆拾万,是老邬用自己的钱还的。”
这句话令林杉吃惊。因为庭前和解时,对方的律师曾给林杉说过:“你们邬总不地道,该收的他收了,但不办事。你知道给他表示了多少?”他边说边伸出俩手指头。
林杉马上意会:那是贰拾万。
对方律师的话,林杉一直瞒着至今。今天若不是荆提起来这事,他都想让这个事烂在肚子里。
想想老邬做的那些缺德事,林杉也觉着恶心。干脆把这事捅了出来。他把那天的对方律师伸俩手指头的事描述一遍。
荆明和邵青云都瞪起眼睛。邵青云问荆明:“消防工程造价多少钱?”
荆明说“贰佰万!”
邵青云摇了摇头。“贰佰万的工程,他按10%提!”
林杉说:“怪不得,老邬如此卖力气的与对方和解。他心中有鬼,怕对方把他抖露出来!”
荆明说:“他从器材供应商、设备商家、工程商那里拿好处的事情,集团班江川知道这些事。他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其实早已破绽百出。其实,总经理与商家的关系很微妙,都是利益在驱动,能共同谋取利益,你好我好。利益起了纷争,随即反目成仇,有的就朝着下三路下手!”
此时,连廊那头会议的门打开,有人招呼仨人过去。仨人进入坐定。满屋子人,大家还在愁眉不展地想办法。用后来荆明的话说:“看他们满脸凝重的表情,就知道还没想出好法子!”
邵青云在对方的提示下,先将林杉和荆明向领导们做一介绍。随后,“大领导”让邵青云说说企业的意见。邵青云先说了几句,突然卡顿住,他看向身侧的林杉。
林杉随即接过话茬:“我们的意见是,WL县法院这里,维持当前封冻的状态是对我们最有利的。只要他们继续封着这壹佰叁拾万元,钱就不会被其他法院的债权人划走,我们就有希望将科技资金追回来。我们也在想办法,正想通过某业已私下和解的债权人,将钱拿回来。”
“大领导”说:“今天我们把法务都请过来了,与WL县法院也做了接触,好像这样操作有难度!你们还有什么好法子,在这里一并说出来。”
邵青云看了看林杉,林杉看了看荆明,仨人示意再无良策。“大领导”说:“好吧,你们先回,我们再继续商量!”
仨人稍作客气,随即退了出来。走出门,邵青云就掏出手机给老钟汇报情况。交流中,林杉还插了几句话,终于把情况说明白。仨人乘车回返。
还是走高速。远方的群山,近处的村落,都在遥吟俯畅之间。天空湛蓝。冬天,在内地难得见到如此纯净的天空。YL河谷的冬天真好!朗日暖照,风清月白。每逢有雪,常常晚上下,白日晴。或是雪停,即晴。这就是“雪霁初晴”。
仨人在路上,有一搭无一搭地说话。近来,此事将大家弄得心神不宁,包括老钟。看得出来,心理压力最大的还是邵青云。老钟也算一个。
但老钟言语之间表现出对邵青云的不满,干脆一些外跑的事就交给林杉去办。这背离了林杉的本意。这样的角色容易受累不讨好。事情办砸了,老钟不满意,事情办漂亮了,邵青云会有想法。
但华晨已生死攸关,林杉也顾不得那么多。他只想帮着这个企业多走一段路。因为他自八年前就来到YL河谷,在博罗科努山脚下一座叫WL县的工业园区,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将华晨建设的已成规模。
“邵总,你不要思想压力太大,你将几百万项目资金为企业争取到手,这些钱毕竟用在了企业的成长和发展上,你已功德无量。出现这样的事,我们尽最大的努力去争取,力争最好的结果,我们做到问心无愧就好!”林杉安慰邵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