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她无意间靠了近湖畔边的青草坪,脚下踩在小青草上,尖尖的,刺在脚腂处痒痒的。
一阵轻风吹过,将她的发丝吹乱。
不远处的榆荫里放了几张石凿的长凳,云染按捺不住地跑去,躺坐到椅子里。
坐了一下午,云染掏出手机拉黑二叔他们,又调了飞行模式。
看着背包里为数不多的零食,云染叹了口气。
孤独身一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逃跑的急忙,她身上只有背包和手机,还有几百块钱。
云染双臂抱着自己,蜷缩在长椅中,小声啜泣,“爸爸,你和妈妈在天堂团聚了吗?你们有没有想我,我…我很想你们——”
入夜,21点33分。
裴宴清自手术室回到休息室,褪下身上的白大卦,
朝着洗手台走近,挤了挤洗手液,细细搓洗修长的手指,抽了几张擦手纸,擦拭干净。
他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做了几个小时的手术,精神高度紧绷,如今放松下来,紧绷的那根线一断就发胀疼痛。
裴宴清潋滟的瞳仁,隐隐带着几分疲态,抬手揉了揉酸胀的头颅。
他拿了钥匙,离开了休息室。
一路上医院的护士看到他,羞涩的打招呼,“裴医生下班啦,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他微微颔首。
小护士们眼神灼热盯着他,大着胆子,坦率直白得开口,“裴医生下班了?我也下班了,我这有两张电影票,裴医生晚上有空一起去看吗?”
“裴医生我已经下班了,正好一起去撸串呗!”
“裴医生要一起——”
几个小护士争先恐后,朝着裴宴清发出邀请,企图能力排众议,成为最幸运的宠儿。
裴宴清眼眸淡淡,心如止水,耐心解释:“抱歉,今天做了几台手术,有些乏了,就不扰大家的雅兴,最近才接手的工作,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费神,暂时不考虑私人问题,各位见谅。”
一番话说得井然有序,条理清晰,纵使拒绝他人,依然温和有度。
此事引发的热点,迅速在紫荆附属医院传开,上任不久的骨科医生,裴宴清。
矜贵得犹如,不染尘世浊气的清冷佛子。
裴宴清停在吸烟区里。
他款款掏出香烟与Zippo打火机,拇指一弹,香烟一跃,夹在了两指间,“啪嗒”香烟被燃起一抹猩红。
绯唇叼着烟头吮吸,吞云吐雾。
少顷,他摁灭了烟蒂,从驾驶座取了瓶矿泉水,漱了把口。
油门一踩,慕尚缓缓驶离停车场,汇入了车流。
前头红灯亮了,慕尚车缓缓停下,打开车窗,大约需要等个十几分钟。
他侧脸瞥了眼,桥下不远的湖畔。
余光里,灯火通明的湖边,一团白影蜷缩在椅子里,毛绒绒的脑袋耸拉着,裴宴清脑海里恍然闪过,午后遇见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
绿灯一亮,他鬼使神差的调转了方向,拐了个弯,下了高架桥,朝着那抹身影的位置驶去。
…
车子熄火,靠停在湖边,他按了几下喇叭。
除了被喇叭的噪音,吵到她,蠕动了几下脑袋,仍然没有星点动静,裴宴清无奈,只好下车查看。
发现小姑娘在椅子上睡着了,他沉默半响,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深更半夜,实在不宜睡在这种地方。
裴宴清抬手摇晃了晃她肩头,云染睡得并不舒服,头晕脑胀,浑浑噩噩的总是梦到爸爸要走,她抓住爸爸的手,眼泪汪汪的控诉,“爸爸不要…不要走,囡囡不想一个人,求求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