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褚江坐着赵县长秘书开的帕萨特,抵达了一处颇为隐蔽的餐厅——或者说私人会所。
单看外观,根本看不出是个吃饭的地方,更像某单位或公司的办公楼。这里离着大通县政府办公楼不远,估计也是他们的定点之所。
褚江下车,驻足观察半晌,对今晚“鸿门宴”的情况,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底。秘书恭敬地请他上楼,他也就不客气,直接迈步进去。
黄花梨木的转盘圆餐桌,在欧式大吊灯的照耀下反射气派的光。每把椅子都套着红黄色丝绸包裹的坐垫,不同于普通酒店的污迹,这里的一切都干净如新。作为一个小县城,这已经是顶格的设施了。褚江接连眨了几下眼,看清了屋里已经有的七八个人。
这些人见他进来都站了起来,赵县长更是热情地拥上来,亲昵地搂住褚江的肩膀,道:“老战友,就等你了,一会儿可得自罚三杯哦。”褚江打量了一圈脸上故作热情笑容的众人,也笑道:“这不刚才才忙完,来晚了来晚了,对不住。”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赵县长搂着褚江,把他按在主宾的位子上,就开始介绍各个谄媚笑容的官场人。这里有大通县公安局的丁副局长,还有大通县政法委的主任,总之大通县政法公安界半壁江山都在这里了。
褚江心里咯噔一下:按他的级别和地位,怎么也不配坐到这个位置上。看来他这个“沛公”是当定了,就是不知诸位“项庄”们,究竟所图为何呢?
褚江早年间在东北历练过,喝酒不在话下。三巡之后,自由敬酒时间,那真是排着队拿着分酒器过来找他。褚江面上笑意盈盈,一一应接,擎等他们吐露真言。
公安局的丁来俊通红着脸大着舌头说:“褚老兄,你可是咱们全省系统我里最佩服的人……兄弟敬你!”褚江应付着,搀着他坐到一旁的空位。“有机会还得麻烦老兄帮我跟省厅的管厅长多美言几句……”喝过一杯,丁副局长也不回座位,紧紧拽着褚江的袖子不松手,“这次的案子,只要老兄你需要,我定让手下那帮弟兄万次不辞!”
褚江微笑着点头:“还得麻烦丁副局、丁老弟,多多关照。”
原来是冲着自己跟老管的这层关系来的。褚江真的跟吃了只苍蝇一般恶心,恨不得立马跳起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强忍着不爽,接连又喝了几杯,真有些上头上脸,便四分真六分演地趴到在桌上,装得不省人事。赵县长还在旁咕哝:“褚哥真的年龄大酒量不济了,以前喝个一斤根本就不是事。”
听他叫自己“褚哥”,褚江埋在胳膊里的脸上抽搐了一下。他偷偷眨动泛红的眼眶:我还是你的褚哥,你还是我的阿福吗?
褚江并未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却在下一场见面时得知了更多有关案件的线索。
老郝人到酒店楼下接他,把面色通红、步履虚浮的褚江半拖半抱带进了房间。“没事的时候,跟我喝说胃不好,结果有事找你了,你他娘的跟别人喝成这奶奶样。”老郝人跟自己的外号不同,骂起人来是一点不含糊。
送他前来的佟克林被打发去买醒酒药,老郝人扔给他一瓶矿泉水,让他先喝点清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