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陈芙拖着疲惫的身体下班后，居然看到了怛惔等在自家楼下的大树旁。

她跟做贼似的四周张望，见没人注意到自己，才走到怛惔身边，轻声问：“你来干吗？你现在是能让普通人看见还是不能啊？”怛惔抿嘴微笑，又有些无奈地摇头。

这什么表情？欲言又止的。

丰九宇的身形忽然从树后闪出，说：“你是不是傻，他这种形态肯定是在我身边。”陈芙这才想起来怛惔说过如果离开自己主人三尺三寸，也就是一米以上，就会变成五阶的鬾，也就是自己曾见过的青面小鬼。

一时忘了嘛，也不至于说人家傻吧。陈芙有些闷闷地，说：“那你是有事找我吗？”

“那不然呢。我说你还是住我那里吧，找你还方便。”丰九宇张开腿就往公寓楼走，陈芙对他这种自我主义都快逆来顺受了，却还是觉得无语：“那怎么可能，咱们什么关系我就住你那里。”

“什么关系？”丰九宇转过身，有些奇怪地看向她：“没有关系就不能住在一起了吗？或者说，住在一起，就意味着必须要以什么关系为前提吗。”

这一下把陈芙给噎住了……这人脑子是什么做的？是人吗？

哦对，还真不是人。突然切身体会到了“不是人”是什么概念，陈芙恨不得对过去曾对他有过幻想的自己接连扇几个大嘴巴子：不是人谈什么人类的关系？

“不是，你不是人，我是人……有种族隔离你懂吗。”陈芙无力。

身后跟着的小鬼怛惔想笑又不敢笑，那表情滑稽极了，可惜的是这俩人在前走着，压根就没发现。

等进了房间，丰九宇突然转身张开双臂，对陈芙说：“可我现在的身体是人，你不信可以摸摸看。”陈芙被他搞得实在没脾气，但转念一想，就理解了他话里的含义，突然怒骂：“我说你还在打什么主意？你说你是人，是想要肉体上有什么关系吧？但是灵魂上我们又有隔离，所以就可以完全不用承担责任了是吧。你想得挺美的啊，甘蔗还能两头甜。”

“呃，其实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没等他反驳完，陈芙几乎脱力地坐到沙发上，求饶般说：“我这个人长得不行性格也不咋地，哪儿哪儿都一般，你要是想找个炮友或者玩物，别找我，凭您找谁还不行，别拿我开涮了行吗。”

“我可从来没觉得你一般，相反，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最特别的那个。”他也挪到陈芙身边，挨着她坐了下来。换了别的女人，听到这样的话估计还会很感动，但是陈芙只觉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而且这个魔头，还不知道要搞什么腌臜事，而且……等等？

陈芙突然伸手捏住了丰九宇胳膊上的肌肉，捏的他叫唤连连。“我现在的身体是人”这句话萦绕在陈芙脑海里，以及两人认识以来的全部记忆，都逐渐连成了线。

起初，在得知“丰九宇是魔王”这个信息之后，陈芙只以为他压根就是魔王变的，就像怛惔这类七阶鬼以上能够现身在任何人前那种“质能互换”的能力。但是此时她才恍然意识到，他跟怛惔的巨大不同——

怛惔像是世间的“隐形人”，即便能现身人前，也没有过去和未来……而丰九宇，却与其他人有牵连——换句话说，他与这个世界有因缘。

而只有人，才具有人世间的因缘吧？

“你说你的身体是人，到底是什么意思？”陈芙捏着他的手并未松开，皱紧了眉头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没什么意思啊，就是我的身体是人，你不也摸到了吗？手感怎么样。”丰九宇眨着眼睛，但陈芙看出他是故意不着四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