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虬姿曼妙的枫树下,折一叶于指节之间,如若不是回头仰望天际,着片枫融天色,何故又一次意外地看见了他?
四目相对,三层之距,彼此双眸中倒映着数千年的岁月,熟悉吗?没有。陌生吗?难以名状。
有没有试过一个人,可以逾越光年,跨过熟稔,摒弃相处,而你,就是记得他,他亦复如是。
神奇吗?世界本就神奇。
冥冥之中,指尾一根丝线绕指而缠,能做的,只是打个结,死或活,或者,截指而断。
“在你心中,我是不是一文不值?”
泳池里瞬间消失的人挫败地出现在了一层庭院中,屈身抵着额头,低咛,浑身湿漉漉地滴着水,狼狈而又自嘲。
“我知道你喜欢阎家老六,可惜他在阎家自身难保,阎家将他利用完了,便会弃了他。这方世界的古老家族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否则也不会留存至今。”这是他不愿阐述,却无法不逼自己承认的事实,“你的心中有一堵墙,隔绝了所有人,我比他人活得久一点,多知晓一些,可以踏近一点。自负自己时光有的是,再长一些又何妨。”一声轻叹,数千年的执着尽数化为了心酸和苦涩,即使伤了青雾,他对她,还是无法视若无睹。
她啊,什么都不必做,就已大获全胜,他啊,无论做什么,都已一败涂地。
僵硬如石地杵着,木绫木讷地消化着金绊的一字一言,仿如滂泼大雨坠落下的珠子,疾风骤雨地叩打着她。
一时无应的懵懂之间,是她极少触碰的区域,如今被人大敞于面前,着实令她不知所措。她是喜欢阎肆寒,但是她从不允许自己越界。不是顾忌他的身份,也不是顾忌他可料的结局,而是她给不了他圆满,于是选择尽量护他此世安好。
寥寥清风徐徐而来,默默深情寂寂而归。
落寞地转身,金绊失望地凝视着前方,心中的痛一下比一下剧烈。
近在咫尺的距离被一下子抽离殆尽,木绫下意识地抬眸而寻。
真情、实意,似假、还真。
“我说了,我们可以试试。”木绫始终没有明白,不过一天的时间,两人的关系会如同过山车般,转了又转。明明她好不容易腆着脸,主动一回,答应了,怎么现在又无端端地被当面否决了?
“你不惜伤害青雾,也要去见他,我们试一试,又能试出什么?”黑色的真丝睡袍自然垂坠,顺着停下的脚步,沁着黑夜独有的薄凉和感性。
“什么鬼?”木绫忍不住心中一声低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