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黑袍男子似是突然想起了一件极为有意思的事。他饶有兴致地蹲下身子,目光打量着依旧坚持着想把药咳出来的人,鄙夷地提醒道:“别白费力气了,这药一入喉便化了。看在你作为祭品的份上,我再好心告诉你一件事,一会儿零点的时候,这里会举行一场地下拍卖会,到时候,你将作为今晚的一件拍卖品出现在地下会场。正所谓物尽其用,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今夜白白替人受了这一命。”
约摸着药性差不多起来了,眼看着时间也快到了,黑袍男子如同拖曳尸体一般,一路顺着暗牢外长长的甬道,扯着形容破败的布娃娃,拖至尽头后,转了一个弯,推开一扇矮门,很快到达了刚刚才开始的地下拍卖会现场。
此时,现场人声鼎沸。第一件拍卖品是一瓶药,据说可以让人死得神不知鬼不觉,即便尸检,也无法查证。
站在拍卖会场中央,举着小锤的拍卖师,“哐”的一声重重敲下,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出第二件拍卖品的名字,就被黑袍男子占了先。
黑袍男子将手中拎着的布娃娃往拍卖会场中央一扔,而后将布娃娃的脸从遮掩的黑发中抬了起来,暴露于整个会场之中。
只见黑袍男子缓缓地站了起来,向着四周躲在暗处的竞标人,高声朗喝:“刚服过药的一位女杀手,拍卖物是她今晚的初夜,而且,她还是一位异族,体内流淌着不属于此方世界的灵血,与之阴阳交合,可延年益寿。”
口哨声,起哄声,竞价声,不绝于耳。
眼前的景象早已变得模糊一片,无论木绫如何甩动脑袋,都没有分毫清晰的迹象。成王败寇,今日她输了,便只能任人宰割。
就这样了吗?只是,就这样了……吗?
“你有我。”
混沌的脑海中突兀地炸裂开一丝缝隙,犹如黑暗中遥不可及的一点微光。曾经,她也相信过他。
”赋鲤皇神,若你当真有知,这一次,不要再失信了。”
她的灵力所剩无几,她的生命体征也已微末,既然逃不脱消亡,不如最后的最后,让她任性地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好好地念一次他的名讳。
“空境之主,赋鲤皇神,灵念……通达。”
悠悠长路,心所畏惧,一遍又一遍地穿梭在无影无踪的行色匆匆之中,终有始终。
她累了,她先睡了,就睡一会儿,不要来吵醒她。
“赋鲤皇神,这一次,你……会来吗?”
“我们回家睡。”低喃般的一声耳语轻轻落下,金绊抱起满身血污的木绫,穿着黑色西服,内搭蝴蝶印花衬衫,优雅从容地从地下拍卖会场离开。
身后是早已落下的金灵屏障。今晚,但凡有灵力的生灵,一个都别想从屏障内逃出去。身为把一生都敬献天地神明之人,本不可违命乱杀。自然之生灵,自然有其生之起始,死之归宿。然而今晚,又有谁是无辜的?
“灵杀。”
穿过长长的甬道,步出地下的那一刻,听着地面逐渐龟裂的声音,第一次,金绊望着黑夜,感受到了一丝释然,那是他在镜城从未感受过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