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所爱之人,一直是他想做而又总是迟后一步的事,现在他把她抱在怀里,是他前所未有的动容。
因为存在于这里的她,又一次唤了他,在她陷入危险的时候,依然会念及他。
You're my home,sweet home.
金绊私墅二楼的卧室内灯火通明。
坐在床畔,金绊认真而细致地处理着木绫身上的伤口,染了血迹的礼服已经被换成了黑色的真丝睡衣,全身上下,能洗的洗了,该擦的也擦了,只是这心口附近半指宽的枪伤,让他皱着的眉始终无法舒展。
“咚咚”两下敲门声在寂阒的卧室清晰可闻。
“何事?”
望着床上仍旧昏迷着的人,金绊未曾挪开半分视线。卧室外,不久前转醒的人也没有传入只言片语。
“如果不是重要的事,回去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再来。”
站在门口踟蹰了半晌的青雾,毫无血色地支撑着虚弱的身体,转身缓步离开。他从主子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此刻不想被过多打扰的意愿,原本他也不过是方才醒来不久,因着担心主子是否安好,才特意走了这一趟。至于重伤前发生的事,不是只言片语可以说清,若急于一时,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等主子心情好了,他的身体再恢复些,再说也不迟。
通常陷入深度昏迷的人极难产生梦魇。昏迷中的木绫脑海中却不停地浮现着一幕幕久远些年刻印至深的恐惧,游满黑潭的一条条黑曼巴,顺着她的脚,爬满周身,任凭她如何挣扎,如何用灵力将它们震碎,然而,一波死了,一波又出现了,永无止境地缠绕着她的躯体,令她生不如死。
眼泪顺着眼尾安静地滑落,一颗一颗如同梦魇一样,永不止息。
恍惚间,似有一股暖意自脑海中漾开,渐渐地,梦魇下满目所视的一片黑暗中一缕极小的光线轻轻地透了进来,似乎那抹微弱的光线中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拽着她,她试着伸出了手。
忽而,一个强而有力的心跳在她耳边振聩着她的耳膜。木绫下意识地想要去靠近,去抓住,在用尽全力去够住的时候,极度的温暖终于将她从梦魇中拉扯了出来。
湿润的睫毛轻轻地眨了眨,双眸缓缓睁开,入手是黑暗中依稀有些熟稔的结实而炽热的胸膛。脑中掠过昏迷前被拍卖时听见的断断续续,心下一凉后,很快又被紧紧禁锢的熟悉感所覆盖。
失而复得的感动,让一直不停压抑的,视作薄凉的一颗心,仿佛有了生机。颤抖着指尖,顺着肌肤,一路往上,直至在那张神祇般的容颜上驻留,如同捧着世间最危险的禁忌之物,木绫缓缓地凑近,混合着眼泪,轻轻地落下了一吻。
“谢谢你,拽着我,谢谢你,原谅将你甩在身后的我,谢谢你,一次又一次不顾及天地法则地救我,谢谢你,出现在了这里。”
“如果想要报答我,就好好地嫁给我。”一声极轻地低喃在深夜的一室寂阒中落下,而后重若千斤地滑入了另一个人的心房。
木绫缩了缩身子,贴入了那个始终为她敞开的温暖怀抱,那里有比星空还美的璀璨,有比大海更包容的体谅,那里的主人救了她一命。
一命当用一命还。
一夜无梦,一夜情浅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