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到了暮秋，灵剑派一年一度的年终考核也如期而至。

年终考核不合格者将会提前毕业，离开灵剑派，待到来年春天，便会再招收一批新弟子。每年大概要刷去一半的弟子，而亲传弟子则不会被刷去，除非被掌门亲自逐出门派，是以，亲传弟子可以选择参与考核也可以选择不参与，合格与不合格都不影响自身和其他人。

程七还从未参加过。

以往白景拘她拘得紧，觉得她资历还不够，一直不肯让她下山。而程七自从上次和叶城偷溜出去一次后，便一直惦记着山下人间的繁华，苦于没有机会，这次考核倒是个好机会。

程七在白景面前郑重其事地发了四五遍誓，保证自己绝对绝对不会乱跑，只是历练，足足求了三天白景才点头。

不过有条件，叶城不许去，而且程七必须和大师兄百里申组队。

虽然有大师兄在，不过他倒也是个好说话的，于是程七便也欣然应下了。

“诶你们听说了吗？这次考核大师兄也去呢！”

另外两个女弟子闻言，嘴角不住地上扬，眼神放光，捂着嘴不可置信地问道：

“真的吗真的吗？那我们岂不是有机会和大师兄组队？”

望着三个女弟子渐去的背影，秋月满脸嫌恶，翻了个白眼，扭头轻呵一声，就差把不屑两个字写在脸上了，本就一副刻薄的模样，此刻愈发丑陋。

“就算要和大师兄组队，哪轮得到她们，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不过就事论事，秋月的能力确实在她们之上。

“可是我怎么听说，师尊指定大师兄和程七组队。”

“什么？？她……她一个废物，她凭什么？！谁知道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天尊收她为徒的！”

秋月恨不得咬碎后槽牙，指甲直戳得手指发紫，身旁的阿凉却是轻笑，似有深意地朝她耳畔靠了靠，轻声说了什么，秋月瞬间转怒为喜。

“这……能行么？”

“自然。”

二人相视一笑。

原本压抑的怒火瞬间化为复仇般的快感。

考核在七日后，程七早就迫不及待地准备起来，乾坤袋里塞得满满当当，水壶、干粮、伤药……无一不有。

“小七，这个你拿着。”

楚潇潇手中拿着一个白玉瓷瓶，朝程七面前递了递。

“多谢师姐了！不过师姐放心，我如今的剑术已是大有长进了，能保护好自己了！”

程七欣然接过，在两个师姐眼中，程七就像个邻家妹妹一般。

“哦？看来是传授给你什么独门秘籍啦？”

二师姐打趣道。

六师姐楚潇潇和五师兄叶城都是左季掌门的亲传弟子，大师兄百里申和二师姐曲瑶师从余伯掌门，三师兄沈亦辰和四师兄林正则师从孙仲掌门。

在门派的这两年，程七同六个师兄师姐最为亲近，时常受到他们的照拂，除了三师兄不大与人相交，总是冷冰冰的。

“还是要小心些，不论是入门派前还是入门派后，你都不曾离开过招摇山，万一有个不测，师姐又不在你身边。”

“放心吧师姐，这不是还有大师兄吗？”

“那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别连累了你大师兄，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天尊还不把他吃了！”

程七一直觉得二师姐是最伶牙俐齿的了，时常拿她打趣。

“师姐你放心吧，我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师尊定然也是先吃了我！”

门中弟子这几日也都忙着筹备考核，毕竟事关自身去留。演武场在天剑台，这几日为了考核，弟子们举行了个比武会，如今位列榜首的是瞿道子仙人之子，天资聪颖，平日的日课皆是名列前茅，曾以试炼第一的成绩进入灵剑派，这是他入门派的第一年；榜二则是个道士出身的，与瞿道子仙人之子平分秋色。

“小七！”

三人循声望去，见是大师兄和叶城，

“天剑台那有比武，要不要去看看？”

叶城跑到程七面前问道。

程七自然是喜欢凑热闹，忙不迭地点头。两位师姐则表示不感兴趣，先一步告辞了。

程七同叶城和大师兄到场时，台下已然来了不少人，有来比武的，也有和他们一样凑热闹的。

如今在台上的，是个女弟子，名叫苏玉晴，是一河神之女。肤色白皙透亮，眼波似水，唇红齿白，生得的确很水灵，一袭碧色卷边长裙，宛若水中亭亭而立的碧荷。此时她刚胜了另一位女弟子，趾高气昂地立于台中，环视台下众人，目光忽而在程七身上停滞。

苏玉晴执剑直指程七，冷冷道，

“你，敢同我比试吗？”

众人纷纷朝其剑指的方向望去，见是程七，一时间七言八语地轻声议论起来，有甚者竟打起赌来，赌她二人比武谁会胜，不过自然都是押的苏玉晴。

“不可。小七咱还是别凑这个热闹了。”

叶城见程七满眼期待，一脸焦急地劝道。

“是啊小七，这比武本就是师弟师妹们为考核准备的，你我考核成绩并不算数，没必要参与的。”

大师兄也劝阻道。这个七师妹的实力他是知道的，若是有了个三长两短，天尊还不吃了他。

程七倒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一手一个，拍了拍两人的肩，说道。

“哎呀放心吧师兄，今时不同往日，我已大不如前啦！正好我倒是挺想试试我这些天的努力有何成效。”

自上次从九重天回来后，程七便觉得白景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太一样。

只是日日盯着她练剑。

那日白景手把手教她练剑，什么技巧她都没记住，只记得师尊的手很大，很软，很暖，师尊身上很香……

现在想起来程七还是会莫名地面红耳赤，心跳好快，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程七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随后纵身一跃，站上了比武台，意料之外，众人哗然，俱未想到程七居然会应战。不过在众人看来，程七并无胜算。一个连门派主修的剑法都还未学明白的废材，如何能胜？

大师兄同叶城心底其实也是这般想法，见状也是慌了神，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祈祷程七自求多福，别伤得太重了。

苏玉晴赞叹她的勇气，扯了扯嘴角，暗自不屑地道：不自量力。

“请赐教。”

程七也召出长剑握于手中，直指苏玉晴，自信满满道。

苏玉晴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便觉好笑，似是想到什么，面色一沉，执剑便朝她刺来。程七侧身躲过，苏玉晴随即转身执剑挥来，程七接招，二人你来我往，一时竟不分胜负。

台下众人大气不敢喘一口，皆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来一往的二人，心底暗暗惊叹：天尊定然教授了程七什么独门秘籍，可惜，若是换作自己，定然比程七强上千百倍。

程七不慌不忙，见招拆招，行云流水。趁其不变，抓住空隙，转了步子，俯身绕到苏玉晴身后，苏玉晴来不及抵挡便被一道剑气击倒在地。

程七胜。

台下顿时鸦雀无声。谁都不敢相信，这原本毫无悬念的比试，结果竟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