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叔,老爷寻您。”家仆匆忙跑过来,喊着江行离去。
“这便去。”江行应着,嘱咐青鸾带江流景去江府几处地方看看后离开。
江流景转入以前的院落里,推开平房的门,陈列着诸多兵器。
“她喜欢刀剑?”江流景摸了靠近她的大刀,只是落了一层灰,刀面光亮刀锋锋利,她需要两只手才能抬起。
“对,小姐自小好动,平日无事最爱与侍卫切磋,虽大多时候都是侍卫在让着她。”青鸾答道。
“可身子不是不好吗?”
“所以小姐说,身子弱更应锻炼,不然日后当真是个病秧子了。”
看来江流景是个不认命不服输的人啊。
江流景转了两圈,离开这边,回头看发现先前没看到的牌匾,上面写着‘江流景’三个大字。
见她的目光停留,青鸾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笑眯着双眼说:“这是小姐拿了自己珍藏好久的剑才求得公子写了这副字,每回公子都不从正门进,要从偏门进。”
“够豪迈。”只能说在含蓄为天的古代,江流景真是难得。
“小姐似老爷,想着日后学着话本里的侠客一般游历江湖。”
若没有瑞王插手与扶苏一行,江流景所想现在也能如愿了吧。
江流景绕着江府逛了一会,将她院落所处的左半部分基本逛完,又走至桃花林边上。
两地的江府都有一大片的桃花林。
“府中有谁喜爱桃花吗?”江流景问道。
青鸾回道:“夫人离世后安置于桃花林,扶苏那一片是特地栽种的,而这里原先就有,夫人会取桃花酿酒。”
“那我是否应去与夫人说明缘由?”江流景犹豫着是否应该进去,心中生怯。
她就像非法占有别人的东西,现在要面对执法人员说明此非她本意。
听起来有些荒谬。
“小姐不必紧张,夫人会为多一位女儿而开心,以前的小姐说不好已经和夫人团聚了。”青鸾看出她的情绪,补充说道:“但去夫人墓前拜祭一下也是无妨的,也好让夫人认一下小姐你。”
“那我们前去吧。”江流景拉着青鸾的手心微出汗,让她指着方向,自己在前带路。
走了一小段路,转至一片桃树种植密集的地方,只是没想到江行舟也在此。
江流景本想喊他,却听到哽咽的声音,她停在原地,脚步犹豫,一时不确定是上前还是后退。
也是因这片刻,听到令她震惊的内容。
“母亲,你可与小景相聚了?我答应您要护好她的,我还是没做到……或许是缘分,一抹孤魂入她的身体,让我们重获一个小景。”
“但您别怨她,怪她占据‘小景’身躯,这非她所愿,孤身一人来此,与自己的亲人分离,无亲无故。她刚来此时,曾说过她不是小景,我只当是离魂导致的,想着日后便会想起,慢慢道于她。没曾想因着自己的担忧,在屋外守候时,多次发现她梦中呓语,十分惶恐不安,心中猜测被白鸾证实,当下想与她对质将小景找回,被白鸾再三请求才暂时隐去想法。现在只觉是庆幸,不若我又会失去一个妹妹。”
那段时日中,他从江流景身上并没有看到欲望,活下去的欲望,只有一种人活着却每一步都像走近死亡。
当时只是想保全江流景的身子,而现在却是真正将她当成江家人了。
所以他很庆幸,并没有出手干预。
“您与她相处也会喜欢她,是个很温柔细心的人,她的真诚努力,尝试与这里融合,笨拙地拾起自己陌生的东西,您若看到她练字的纸张,兴许也会笑上一笑。在父亲寿辰时虽没很重的礼却是很独特,精心安排每一处,处处都是她的心意,父亲当即没说却私下让江德给她多添置物品,心结也就此放下。”说着江行舟拂了拂面前的石碑,眉眼温润,笑着往下说。
“我想我当同小景所说,我们不必过于在意,她的离去与她的到来。”
“小姐。”
青鸾扶住她向后撤的身子,江行舟听到声音转头发现了她站在不远处,脸上出现惊慌,他起身向这边走来,江流景却先他一步向外匆匆离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此前的事情都能解释得通了。
马车里、书房中反常的对话,对她怪异的行为语言视若无睹,毫不犹豫给出的练字意见,还有撤走的杏奶糕,重新安排的屋子……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
她心中慌乱,只想尽快离开这,她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江行舟。
她该如何自处,若不知晓就好,她现在该以什么身份去面对江家人。
江流景?还是禾清?一个霸占江家珍视之人身体的外来者。
可是对这样一个人,他们分明还好好护着,她被掳走、受伤,他们的关心都是如此真切。
不过片刻,她便走出了桃花林,停在湖边,青鸾不解地问道:“公子适才在唤你,我们为何要跑?”
“哥哥怎知我不是江流景的?又是何时知晓的?”江流景声音颤抖。
“我不知具体何时,但在扶苏时公子就已经知晓,应是比我早,小姐不知?”
她不知,她以为只是他们在扶苏举步维艰,不得不谨慎对外,也因此对她这边的关注并不细心。
对了,他说白鸾,白鸾曾在他手底下干活,受他吩咐也正常。
江流景静默站着,她现在不害怕,就只是慌乱、无措,不知该做出何反应,眼眶有些发热。
“小景。”江行舟追来,看到她手扶栏杆站着,先前那种她与这里不相融的感觉又来了。
江流景回身看他,他的眼角处有些泛红,心猛然被刺了一下。
看着愈来愈近的距离,她默默向后退,对着江行舟说道:“父亲,令仪和覃夫人可知?”
“唯我与父亲知晓。”江行舟摇摇头,站到她身边,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我不知被你知晓此事好亦是不好,昔日不告知是为了让你安心,怕你心有所愧,现在看来是我毁了这个打算。”
江流景不再低头看湖面,与他对视,“如何会相信这么,诡异的事情,你信鬼神吗?”
“不信,但是因为你,我不得不信。”江行舟叹了口气,“虽察觉有异,但并无多想,直至白鸾告知于我,大病初愈性情变化是正常,但你与她太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