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把我赶走吗?让江流景回来。”
江行舟笑了笑,拾起一颗石子丢进湖里,引起一阵涟漪,“想过,也谋划过,但是小景不允,她来我梦中道,要是敢对你不好她就没有我这个兄长了。”
“白日多思导致,并无这事。”江流景不知为何,站在他的角度去帮他找漏洞,“万一我是夺魂而来的,害了她的性命呢?怎么就如此顺从的相信了呢?”
但其实,她的存在只能证明他人之魂入体一事是真的,但如何保证她为善,不是恶意争夺身体之人呢?
“你非这样的人,如若这些看不明,我也算是辜负了你每一声哥哥、每一份绿豆糕。”江行舟向她走近一步,语气中包含着对她的信任,从他的眼中看到她无措的身影。
“可我……”江流景低头,不愿再看他的眼睛,眼中的倒影,像一个得意的小偷,“终究是占据了她的身体。”
“此非你所愿,不是吗?我亦像你适才听见所想,江家只会感激你的到来,不会沉浸在失去小景的痛苦中,反而你却帮助了不少人,此亦是小景她所愿,不若说是她选中了你,让你平添天下无一是亲人的痛苦。”
江流景沉默着,仍是垂着头。
江行舟继续道:“你可知,在你向我求助万物生一事时,我十分欢喜你能不害怕我们,哪怕是试探着的,可我仍是欢喜于你将我当成你的哥哥,遇到事情可以会来寻我。”
“她会难受的。”
会怨恨她夺去了本属于她的哥哥,怨恨她代替她成为了江家小姐,怨恨她来到这里……
“怎会?你与她曾相见,她是何想法你又岂会不知?”
不,不过是短暂的,待往后时间长了自然就会了。
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人生分享出去,哪怕是一件物品的归属占有欲都如此,怎会将自己的哥哥和父亲分于其他人。
江流景摇头,沉浸于自己的想法中。
“抬头看着我。”不知何时,江行舟已经走至她的眼前,而青鸾已经避让至远处。
江行舟抓住她的手臂,手掌温和却有力,语气也较之前更轻,“我与你长得是否很相似,既是兄妹,我怎会不懂她,何况她特地嘱咐我了,不让你受欺负,与你相见时,她把凌厉也收回去了吧,她与你也很相似,你也懂得的。”
“不要掉在自己搭起的围栏中,你好好想想。”
江流景缓慢抬眼,眼珠四处看,就是不肯看向江行舟,在他的话语下才鼓起勇气看他,在那瞬间,好似看见先前梦中见到的那人,抱臂看着她,无奈地说着。
怎么胡思乱想呢?
江流景眼睛睁大,立即转头看向别处,不过是他的话引起的联想,嘴上仍在反驳,眼泪却是抢先一步落下了,“都是梦。”
“不是的,是她,你心中清楚,你与她见过,她曾告知我她见到你们那边的世界了,很不一样,到处都是没见过的东西,连房屋都不一样,有不认识的人生活在方正盒子里。”江行舟说到后面,语气充着笑意。
听到这里,她被卸去了全身力气,泪水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她不敢承认,她愧疚,她也害怕。
害怕面对他们
害怕辜负江流景的好意
害怕……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我们只见过一回,在落水昏迷的时候。她将我唤醒,我留在了这,她不知去了何处。但这凭什么,我也想回家。”江流景哽咽道。
江行舟忽然抱住她,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处,轻柔地拍着她的背,说道:“你们皆是我的妹妹,江家的大小姐,你无需小心翼翼地对我们,把我们当成你的家人,可能于你而言比不及你的家人万分之一。”
江行舟看出了她不敢承认的愧疚,以及思念。
她并未做错什么,甚至是他们依赖于她,她的存在让他们能从伤痛中脱离。
“不是的,你们很好,我只是……”江流景不知该说什么,可又觉得应当说些什么,把先前心中想法说出,“恰巧我与她的生辰相同,你们也可以将我当成她。”
“你们怎可等同,你便是你,若你不想,可以唤你自己的名。”江行舟说道。
他好似就是让她哭的。
眼泪更加汹涌地不断从眼角滑落,为了不出声,死死闭着嘴巴,两人分开时她低着头,不想让他发现,假装灰尘进眼摸出帕子擦去眼泪。
她没有做错事情,所以不要愧疚,不要害怕,青鸾白鸾都是这么说的,可是哥哥说出来怎么这么让人难受。
可是眼泪怎么越擦越多了。
“不需要的,江流景就很好。”
如若名字也换了,这世上还会有江流景这个人吗?不能让她的痕迹渐渐消失。
禾清也不应在这。
“以前也是这么爱哭的吗?”
“……”
江行舟的话让她的眼泪一顿。
她印象中温润如玉的哥哥怎么会变得如此……毒舌?
算了,不跟他计较。
但脸上总归是带上笑意了。
两人算是互相解开了一个心结,皆轻松了不少。
“可以同我说说夫……母亲吗?”江流景顿了一下,觉得还是改口较好,听到她如此称呼,江行舟心里也欢喜。
“母亲她……”江行舟向她细述他们与覃柳的过往。
青鸾早早的站到离他们一丈远的地方,看他们将事情说明,心中为江流景开心,也为江行舟开心,此后的关系只会更加紧密。
这几日,江行舟还未就任,便和江令仪陪江流景在江府周边逛,添置新衣,虽然春节已过。
江行舟当值后,江流景回到一天分布在锻体、习字识字、学绣法、看话本中,偶尔江行舟不当值时会教她骑马,但直到元宵,她还不被允许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