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怎么了？这是哪里？莫樟！啊！你的眼睛！”钟紫榆一连串的惊叫让风声更加震慑人心。

“别急，别动，别从泥土里出来。”

莫樟的话让她稳了稳心神，意识到现在的处境，于是收起摆脱这些烂泥的心思，反而像穿棉袄似的往里缩了缩。

呜的一声响，风再强三分。

病态般苍白的手在风中狂舞，如发狂的白蛇不断朝着三人所在的浮萍逼近，但在靠近其附近半米处如同触到暗礁般于无声中消失。

渐渐的，一个泥台出现在浮萍之下，代替它成为了三人的落脚点。泥台边缘在湖水中化为点点滴滴的泥浆团散落到水中，新的尸泥又莫樟脚底不断补充着泥台的损耗，并且绰绰有余，钟紫榆相信要不了多久，整片湖泊都会被泥土填满，成为一座小丘。

湖畔的远处，林立的石碑开始抖动，像松开了岁月的禁锢，随时都有可能裂开，碑上显出了黑色的锈痕。

“好厉害的幻境。”

莫樟试图用尸泥填满诡异的湖泊，找到一条通往现实的路，但这看似平静的湖水却不知隐藏着什么样的力量，竟然带动了整个幻境的变化。

那纤细手掌幻化而成的白色睡莲早已显出原貌，张牙舞爪地宣示这个寂静世界的主权。

锋子依旧毫无动静，如同一个人偶站在那里。莫樟想要用尸泥包裹住他的身体，在接触的一瞬间，尸泥像靠近同极的磁铁一般被弹开。

“他的身体里还有一股气息，是......那鬼瞳！”

两股气息的碰撞让作为第三者的尸泥被挤了出来，无法涉足锋子狭小又混沌的躯体。

要怎么做？

此时周围的苍白手掌如同意识到了莫樟的威胁，开始向他围拢，这些纤细又怪异的胳膊触及到他脚下尸泥组成的“岛屿”时一边反人类地扭动，一边被烂泥附着、包裹、掩埋。

这些素手虽然暂时无法对他们造成危险，但莫樟的表情却从淡漠变得多了一丝凝重。

从前赴后继的细嫩手掌中，他隐隐发现它们没有丝毫减缓或退却的趋势，仿佛在这个寂静的湖面，它们和湖水一样无穷无尽。

不过无论如何，莫樟知道这都是魑魅的力量所带来的诡异，魑魅无法消失，不代表它没有天敌。

既然人力无法长久抵抗，那就让它换一个对象。

念及此，莫樟再次把注意力转移到锋子身上。

鬼瞳和纤细手掌一同争夺的躯体。

他不知道这具身体里现在谁占上风，但可以明确的是，还没有哪一方呈现出压倒性的架势。

尸泥短暂的触及已经让他感受到鬼瞳爆发的气息，相比之下，另一种气息就显得柔软、绵长。

或许是身处这个世界，鬼瞳的力量并不完整，因此素手也没有将碾压式的力量付诸于此，而是细水长流般一点一点压制对方。

它没有完全压制鬼瞳的能力吗？又或者这种蚕食的方式本身就是素手的特点？

莫樟想到了餐馆里自己被一点一点蛊惑着转身的时候。

但不重要了。无论是哪个原因，接下来它都没有机会实现了，因为莫樟选择“助纣为虐”，他要鬼瞳的猩红再次出现在这个静得瘆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