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锋子散发淡淡红光的眼睛和愈发泛白的胳膊，莫樟眯了眯眼，眸中有驱散雨云的光线。

“让我来加一把火。”

他一把握住锋子苍白的胳膊，大团的尸泥如浪涌般推进，渐渐附着在他的整条胳膊上。

二者碰撞时将尸泥弹开的剧烈反应被莫樟强行压下，尽管如此，他依旧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排斥，尸泥的进入让二者同时掉转矛头，对付这个闯入的外来者。

在尸泥的刺激下，鬼瞳的力量首先爆发，瞬间，锋子抬头，双眼射出的刺目红光在湖泊上空形成了两个猩红的空洞，似乎穿透了这个迷幻的世界。

原本狂乱伸向莫樟的手掌顿时向湖面之下缩去，如同不堪烈阳灼烧的百年尸僵。

嗯，并不僵硬......

“不行，鬼瞳的力量还不足以打破这个幻境，只能减弱这些手掌的影响。”

莫樟面色坚忍，似乎在忍受着非常人可以接受的煎熬。钟紫榆看到他清澈的眼睛里有了极其浅淡的红光。

没有浮萍的湖面在素手大量沉没后并不显得单调，相反，侵略性极强的血红色在湖面加倍反射出来，仿佛整个湖面都化为一个巨大的眼珠，尸泥聚成的岛屿如同一个落进眼睛的小小尘埃，甚至无法引起一次无意识的眨眼。

湖面猩红如血，素手颓然沉没，湖畔模糊的石碑扎根不动，和在此之前的每一秒钟都是相同的状态。

坚硬，恒久，阴郁，沉默。

假如走在其中，你不会生出有什么活物或死物从地底钻出的心思，黢黑又坚实的墓碑不会允许这种担心出现。

它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红光没有继续扩大，二者的碰撞似乎陷入一种诡谲的平衡。但这种平衡是让人不安的，因为它的存在与不存在都无法掌控，还因为你知道，它不是永恒的，尽管看起来并不脆弱。

但鬼瞳能否抗衡其实是莫樟最不用担心的事，唤醒锋子和逃离这个诡异的世界才是。

既然平衡还不足以打通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那就打破平衡。

莫樟收回了锋子身上的尸泥，但红光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更加刺目。先前的做法像是打开了鬼瞳力量的枷锁，让它得以更大程度的释放。

“不能强行从锋子的身体把鬼瞳的力量释放出来，否则魑魅对他的侵蚀很可能让他失去性命。况且仅仅是残存的力量就能造成这么大影响，一旦全部释放恐怕又会陷入鬼瞳掌控的猩红世界。”莫樟暗道。

要怎么做？他用深沉的目光和敏锐的人觉洞察着这个魑魅构造的世界，同时思考着这里出现过一切事物。

湖泊，睡莲，浮萍，乱草，墓碑......

湖泊里一切都是那苍白手掌的幻化，尸泥的出现已经让其现出原形，从始至终唯一没有丝毫变化的只有那遥远湖畔的景象。

墓碑！

难道这才是幻境存在的关键？

没有多想，大量的尸泥从莫樟脚下腾起，化作一条泥制的卧水长桥，横跨大半湖面，直直通向岸边杂草。

莫樟双腿半插在泥桥中，随着泥浪涌向岸边，速度很快，像平面泥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