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还是要死了，她苦笑一声，嘲笑自己的异想天开。她这种人，哪里还有什么未来？

一群男人因着她从前是从花楼出来的，半夜爬了她的屋子，要强上。她拼命呼救，可四周寂静得就像坟地一样，以往热闹的巷子寂静无声。神女像立在供桌上，宝石镶嵌的眼睛在夜里闪着星光，静静看着男人们在她身上起伏。

神不救她，人不救她。

事后男人们系着腰带，骂骂咧咧的离开。她眼眸无光，胯下一片血迹，腿被折了，下巴被卸了。

她衣衫不整，也不记得花了多久爬出那个恶臭的曾经被她称作“家”的屋子，她想着至少死也不要死在那样龌龊受尽委屈的地方。

感受到自己的体温随着血液的流失逐渐冰冷，感受到自己的生机消散。

红杏克制自己本能性的呜咽求救声。

一辈子都身不由己，都最后这会了，总能由自己任性一次。

一辈子风光的脏过，不风光的脏过，就连如今死也脏着。而她甚至都觉得从没有哪一刻自己彻底干净过，脏就脏吧。

也不怕脏了城外这块地，反正腌砸城角也不怕脏了贵人的鞋袜。

血迹瘆人的从她的身体溢出，缓缓污了她悉心打理干净的小院子。从房内蜿蜒至她身下的暗红对她而言是洗不清的耻辱。

可最后，临近闭眼的前一刻，两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面前，一人急切到她跟前也不管她身上的脏污便把起脉来，另一人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暖洋洋的气息传进她的身体，神奇的让她提起了一点精神。

她们，是神仙吗？

红杏信了半辈子的神女，死前还能看见善心的菩萨，颤抖着手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试图抬手可最终还是无力垂下。

“姐姐，我来找你。”

方岚把外衫脱下裹在红杏身上，用眼神询问沈意安情况如何，却见沈意安摇了摇头。

心脉停跳，一心求死。

方岚心口蔓延开一股莫名的悲伤。

从触碰到红杏的那一瞬间方岚就下意识探查了一下她的记忆，想知晓在这个狼狈的姑娘身上都发生了些什么。

方岚不服气，手下灵力输送到红杏的身体，沈意安见她这样伸手握住方岚的手腕。沈意安怎么也移不开方岚输送灵气的手，心下有些急了，拼命对着方岚摇头。而方岚就当没看见，不可置信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在自己的眼前。

她继续输送着灵气。

沈意安红着眼抱住方岚，摸了摸方岚的头，缓缓用力拿开方岚的手。微凉的手被沈意安温柔的握着，方岚的情绪也渐渐被她抚平。

“意安，她死了。”

“对不起，若是我早来片刻......片刻也好......”

方岚眼眶湿润，她很难过，她真的很难过。

沈意安行医多年，自然知道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在眼前流逝的心痛，可许多事就是这样，晚来一步就是晚了。

方岚把渐冷的身子抱起，和沈意安分别后御剑飞向城外。

方岚找了个好地方种下了一颗桃树，用灵力催大，将红杏葬在树边，立了一座无名冢。

这也算是二人对她的祝福，或许在许多年后人们路过此处，有人见一座无名冢会遥遥一拜，会有口渴的人来借口桃吃，也或许有侠士与红杏隔着岁月对酌，会有赏花爱花之人顺手替她擦拭，也会有博学的才子留下名句。

总之，借一捧花以后世人之手献上，这是她生而为人应得的尊重。

世道不公，苦命的人不该如此草草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