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发现感觉到的东西是‘实’，只是你却被影响得不能肯定，这种情况还好。如果你发现感到的东西是‘虚’，那就是最危险的情况。”

未会谁曾经给过未期这样的提醒，他指的是不是就是这种情况？

动用都已经动用了，多想无益。

未期一咬牙，接受起来自己身上出现的“虚”的感觉。

一瞬之间，他产生了自己失去重力，漂浮在半空中的感想。

然后一股“虚”的力量流走全身，如同从北方冬天室外进屋后寒意褪去、血液渐渐在血管里活络起来的感觉一般，渐渐变得实实在在。

这让未期不自觉地放松起来，他感觉自己像是隔着层柔软到不可思议而又能完美防水的绸子投入水池了一样。

忽然，一股强大的冲击和七股不可思议的压迫感也一下子像同一个方向突然涌出七股水压一样瞬间冲击到了未期的精神。

如同能瞬间轻易切开钻石一般锋利、如同能瞬间击碎地幔般沉重的七股压力！

未期根本连恐惧也做不到，他感到这七股压力中传来的实实在在的生物的情绪。

羡慕、愤怒、不屑、哀怨、好奇、倾诉、纵容……

……未期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些东西的这些情绪产生这种感想，只是他也没能力回应任何一种情绪。‘

七股压力的来源如同对他失去兴趣一般，压力骤然消失。

未期似乎猜到了刚才那极其恐怖的感觉来自何处——是这次没被未期的化生法“选中”的七只妖魔。

“真是危险……这些家伙难道也把我施展化生法这点当作一个可以反过来控制我的机会吗？”

那么，“海蟾”呢？

未期这时候看到了自己的手，发觉了一丝异样。

他的手、脚、身躯……准确说整个身子的一寸之外，覆盖着透明度极高、如果不集中精神去看几乎察觉不到的一层外壳。

这层外壳颜色似乎是青和浅绿之间的颜色，似有若无，靠近的话隐约还会看见有鳞片一样的纹路。

未期动了动手，这层外壳是“虚”的，他根本触之不到。

这就是“海蟾”？

未期真想找面全身镜看看自己的样子，随即把这个想法一笑置之——即便这个世界上有能一次照到他全身的镜子也最多是水银底或者铜镜，绝不可能清楚到把这么模糊的一层外壳也清楚呈现给他。

然而——

——未期“一笑置之”这个想法之前，他的面前几尺之外，真就凭空出现了一个反光平面，以难以置信的清晰度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全身样子。

未期一愣，随即定睛去看，“镜子”里面的确实是未期的模样，那层外壳如果认真盯着也多少可以看见。

他又退了两步，差不多距离一丈的时候，那外壳他就已经彻底看不到了。

“这……是‘海蟾’的力量？”

未期感慨之余，又想着这股力量能不能帮自己隐秘地到达申西沟的匪寨现场？

然后，他就看见“镜子”反射面中的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擦除了一样，从几个方向开始模糊成一团人形的、扭曲身后景色的透明区块。

原来如此。

未期突然明白了，“海蟾”的力量或许是操纵水汽，所以无论创造“反射面”还是“折射罩子”都能做到。

但是这里干燥得很，哪来那么多的水汽？

未期疑惑之时，“海蟾”似乎读懂了他的心意，已经用实际能看到的现象给了他答案。

映在“反射面”上的一颗未期身后的矮树，突然从枝头开始变成了水，整个泻落下去。

不只是“操纵水汽”，而是“用某种方式把别的任何东西变成水然后自由操纵”？那么……这些来路莫名的水汽，其实是自己没注意到时被击中的石头或者什么？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未期再次不寒而栗。

这个通过化生法得到的力量比他预想能得到还要恐怖得多，他已经害怕用完之后自己将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了。

更有甚者，那没动用的七只似乎比它“海蟾”还要……厉害得多？

因为现在未期能分明地察觉到了，自己之前之所以连害怕都没能害怕，是因为融合在一起的“海蟾”对那七股压力产生的恐惧感存在太过夸张，所以未期当时根本无从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算了，眼下救人才重要。”

未期选择不去细想它，哪怕用这么一次从此就会失去自我，已经决定的要做的事还是不会变。

先救人。

既然“海蟾”有如此力量，说不定也可以用它的力量不出声响地“游泳”过去？

未期又错了。

不在“海蟾”不能，而是……他不该在这种情况下乱想的。

一念之后，一眨眼的功夫都不到，未期周围的景色已经变了。

区区这个世界的半里——二百多米——的距离对“海蟾”来说，只是让未期都感觉不到的短暂时间便可跨越的距离。

未期从景色变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披着“折射罩子”，“游”——或者说悬浮——在现场之上了。

一颗树冠极大的松树很好地遮住了高处洒下的阳光，地势稍微低些的地方，确实有那么几十个人在。

虽然过程和未期预想的差距极大，他毕竟还是看到了申西沟群匪，以及那个秃云山和尚。

那个和尚似乎正被团团围住，周围的群匪凶神恶煞，这氛围根本不像是讲法和听讲，而更像是这群贼匪在和这个和尚对峙。

这个和尚极其眉清目秀，声音也十分斯文，未期听得他跟这些贼匪说的话是：“诸位施主，该让小僧同那位真正做主的施主见上一面了。

小僧自信和他有缘，应该足以和他见上一面。

那位施主已经注意这边很久了，何不干脆现身呢？”

未期一皱眉，不知道和尚说的这句话代表其发现了自己、误会自己是申西沟群匪做主之人，还是察觉了那另一位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