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东熙湖传过来和子颜商议的不仅是礼部的,还有户部管神宫财物的主簿。子颜其实自小对神宫的这些典籍也算熟识,但现如今要把带来的这些神宫弟子恢复到泾阳神宫的条条框框中,也着实艰难。这和他原来想象大有不同,礼部在神宫的那些执事,做事虽细但凡是都不敢出格,这要完全按部就班,不知何时能完成合并一事。好在东熙湖对神宫人事、职责完全不感兴趣,在一边帮着子颜催促着礼部的人。
到傍晚时分,两个合并所用人员名单总算编撰出来,子颜粗略看下,自己这边名字、将来在神宫所担职位都和自己要的一致,便没有异议,说,明日起,人员一事,自有于炳门下来和礼部交涉。接下去无非神宫各条规则,特别是到法术使用上,子颜说,人员已定,以后这事未必全部需要自己亲自来操心。
东熙湖看子颜神色有些疲倦,于是就让众人散了。东熙湖执意要送子颜回西院,路上对子颜说:“你可还曾记得和陛下同去神宫的那个里长史?”
“当日在神宫时,凡是和泾阳神宫有关的不是都是那个里长史所管?我这几日倒不见他,怎么?”
东熙湖答道:“里正不知哪里得罪了皇帝,回行宫后,便有旨意说凡是神宫事情,他不许参与。我正准备回京再行处罚,哪知前几日,里正突然暴毙。”
东熙湖说了这话,再看子颜确实神色有变,只是嘴上却说:“东大人,我明白了。”
“我还有些事情,神守这边我就不远送了。‘陛下’那里今日就有回报,神守放心回去休息。”说完给子颜行了礼,转身就走。
子颜回到西院,章文一众早在门口等候,一见子颜回来,便说:“刚巧陛下这边得到消息,洪柱已经押送到御林军中。”子颜道:“好,那我就去吧”。
子颜到内屋更衣时,章文见他脸色欲加苍白,正想请他留下休息,没想到刚把他朝服脱去,子颜这里却再也摒不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溅的朝服上都是。
章文和几个内官吓得不知所措,子颜心中却明白,自己完全是让东熙湖的身份恶心了,但自己又想到这里,突然脑中一片空白,晕了过去。
子颜醒时,还好看见了遥宁子。
遥宁子见他苏醒,立即奔到床边:“就说昨日不该用玄武之力,你偏要行事?!”
一旁却听到范总管的声音:“遥宁子,神守这不刚醒么,你急着责怪他干嘛?”子颜这才发现屋中忙忙碌碌好些个人影。他自己也便不出声,他见范总管拉了御医过来给自己把脉,范总管还示意他说说话。
范黎说道:“神守您是没事了吧,老奴这里要给陛下去回报,您没事也就点点头呢?”
子颜没办法,只能冲范黎点头示意。范黎见状,高兴异常:“没事了没事了,老奴即可去寝殿报告陛下。章文!看你们伺候的,等下我回来再找你们算账!”
说完,真跑着出去。子颜再看,才发现门口地上跪着章文几人。
子颜示意遥宁子叫他们起来,遥宁子却故意没有理他。子颜只能自己开口,他勉勉强强地对着章文他们说:“你们都起来吧,该干嘛干嘛去。”章文跪着却摇摇头。子颜说:“无妨,我会和范总管说的,不干你们的事。”
遥宁子突然问他:“那是怎么回事,上朝的时候还好好的,难不成是在那文官扎堆的青龙阁遇上什么了?”
子颜突然盯着了遥宁子的眼睛,心里对他说:“你知道东熙湖是谁么?”
遥宁子感应到了子颜对他在用法术传话,于是也暗暗地答复他:“不知。”
子颜接下来传给他的话就是:“东熙湖就是我们在朝中要联络的那个人。”
遥宁子心中诧异,虽然嘴上没有出声音,子颜这边却看到他的面色有变。子颜又传话给他,要他小心,不要让人看出破绽来。遥宁子故作镇静,假意到墙边扶了章文几人起来,叫他们出去拿那点热水进来,自己蓦然想到,回过身去看着子颜的眼神,心里问:“就因为这个你才吐的血?”
子颜没有回答,却眨了眨眼睛,遥宁子已完全明白了子颜的感觉。遥宁子暗中对子颜说:“我们忙着看陛下怎么来拉拢我们两个,他要是知道自己最信任的大臣尽然是他国奸细,恐怕今天吐血的就是他吧。”
哪里知道子颜却不许他嘲笑锦煦帝,子颜说道:“你何必把自己看成像东熙湖一样的人。”于是两人沉默不语,不再暗中交流。遥宁子见章文端了热水进来,就叫章文伺候子颜洗脸。
子颜跟章文说笑:“章公公,你不用擦了,再擦我脸色也好不了的。”
章文吓得不敢抬头,子颜又说:“你带着御医们出去吧,我有刺客的事情要问师兄。”不多时,屋中,又剩下师兄弟二人。等人走远了,遥宁子问子颜:“我们可以那样说话的,何必让他们出去?”
“我们不‘密谋’这行刺案,陛下怎么会觉得我们尽心竭力了。’’
遥宁子说他:“你还有空说笑,这几日我们都忙在外面去捉这个无中生有,你一个人在这里辛苦和礼部的人打交道,今日怎么会知那个东大人是?”
子颜叫他不要再说这件事情,自己暂时不想提了,问他前几日安排之事如何,那个洪柱是否就是二师兄所说那样。
遥宁子说:“二师兄一得到洪柱跑到旗山那里的消息就赶了过去,其实人早被我们神宫在旗山的人捉住了,旗山那边自有人认出就是年前从东境入境的辟暨国法师。据说光命案在我祗项已做了三条,都是无辜百姓。”
子颜问他,洪柱入祗项意欲何为,又怎么跑到常西王那里做了门客。遥宁子说,旗山的人当时审问过,去做门客无非求条出路,常西王长年巨资寻求高等法师举国皆知。要说入境何为,好像就是在母国事情犯多了,因此害怕逃到祗项而已。
“说他行刺,给了极刑也不算冤枉。”看子颜还没有点头,又说鸣皓到了后又亲自查了遍,应该没有问题。
子颜问他:“二师兄那里是否都办妥了?”
遥宁子说,押回来前都已经办妥,劝此事子颜不必再操心。子颜问他,耀生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
“不是你关照他们要把刘灿弟子送回李家营中才能回来,这会儿李衡和两名世子都在御林军看那出大戏,等他们唱完了,我还要去陛下那里回话。”
子颜说:“劳烦师兄了,你关照耀生他们早点回来,东熙湖那边的事情让我觉着一个人在这里好生辛苦。”
遥宁子点点头,说自己刚才在御林军时就已关照两个徒儿早点回来,西院也不能靠子颜一个人。
子颜又叫遥宁子去打听里正暴毙的事情,乍一听,遥宁子也是吓了一跳。子颜说:“我看陛下不会是为了小事就随便迁怒属下的,里长史的事情后面还有隐情。东熙湖怕我看穿,故意话说一半。”
“你好好休息吧,我听见范总管来了。”果然过了片刻,范黎在外面求见神守。范黎进来后说行刺的事情,司马微带了众人求见陛下,陛下要遥宁子这边也去。
子颜说,自己更衣后也会去,这可吓坏了范黎。范黎劝说子颜:“神守可不要不放心,您三位师兄都会在那里,这不是和您在一样了吗?您一定要躺在这里好生歇着,不然陛下瞧见您也去了,还没有治那个刺客的罪,倒先把老奴治了。”子颜这才作罢,由范黎带了遥宁子而去。
此时东院中已到了不少人,司马微和于炳、鸣皓带了逃犯洪柱,来求见锦煦帝。那边晟毕和晟齐也已赶到,见世子和李衡都在,便过来打招呼。晟毕问世子,在御林军营里可是审出了结果。晟裕说,洪柱都招了,这行刺就是他做的。晟毕看看他身后晟炣,正想常西王府如何脱得了身。那边李衡却偷偷和晟齐说:“我看着这神宫倒是帮着两个王府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