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叶叠了一条厚厚地大毛巾,垫在池边的汉白玉石上。
“别怕,放松一点,好好趴着,”她把墨桥生那颗蒙着黑布的脑袋,轻轻按在柔软的毛巾之上,
“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呛到一点水。”
她耐心的轻拍那布满伤痕的后肩,直到感到那僵硬紧绷的肌肉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程千叶看了看安静趴在池边的墨桥生,也把自己的整个身体泡进温暖的泉水中,悄悄解开了自己一直束在胸前的布带。
她舒服得叹了一口气,靠在池边,天上悠悠荡荡飘落下来一两片红叶。
和那张蒙着黑布,近在咫尺的脸一起靠在纯白温暖的石头上。
“真舒服啊。还是你在身边最轻松。如果不用打战,这样的日子也算是不错了。”
眼前这块神秘动人的蔚蓝色,清透的不含任何杂质,纯粹而真挚的喜欢着自己,没有一丝欺骗和隐瞒。
空山的寂静,泉水的温暖,似乎隔离了一切喧嚣和残酷,程千叶像鸵鸟一样一口气住了数日。
月神泉果然十分神奇,墨桥生的伤势好了许多,坚强的他甚至已经可以勉强下地走动。
一行人从西山回城,正是斜阳晚照之时,
经历了战火,伤痕累累的城墙之上,有不少民夫和士兵在修缮整顿。
城内其他诸侯的大军早已在程千叶上山之前就已开拔出发。此刻这些都是晋国本部将士。
城门外的空地上已搭起简易的粥棚,为那些在战乱中失去家园的流民,提供一碗薄粥。
粥棚前排着长长的队伍,虽然这些人依旧衣不遮体,但他们眼中都不再死气沉沉。
因为有了希望。
尽管只是一人一碗薄粥,但这就是生的希望。
车队驶过,程千叶掀起帘子。
“主公,是主公。”
沿途的士兵下跪行礼。
那些领粥的百姓也陆陆续续跪伏在路边。
“这位就是晋越侯哪。好年轻啊”
“无礼,要称呼主公。”
“多亏了主公施粥啊。”
“听说还会提供临时的住所,让我们过冬。”
“这回有希望了,孩子他娘。”
“我汴州迎来了一位仁慈的王呢。”
“最近城中,抢劫杀人的事情也少了许多。”
“真是我汴州之幸。”
细细碎碎的议论之声传到车上。
原来肖瑾、张馥他们已经打着我的名义做了这么多事。
在这个时代,手握重权者,一念之间,或许改变的是无数人的命运。这么多活生生的生命,拯救或者灭亡,只在于做与不做。
程千叶低头看自己那只会弹琴的双手,这双手现在,就掌握着这种权利。
他们遥遥路过军营,军营的校场上正在举行一场擂台赛。
此刻擂台上,是一名年轻小将守擂。
他使一柄纯钢狼牙槊,槊长两米,柄锤上密排着八行铁齿,柄尾装有三棱铁钻。
那小将力大无穷,将此槊舞得虎虎生风,勇不可挡,连胜数场,无人可敌。
程千叶看着他身上那团明艳的橙黄色,认出那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俞敦素。
于是她停下车驾,只带了三两个人,不惊动围观者,悄悄站在远处观战。
刚穿越过来之时,她完全凭本能,任人唯颜色。现在时间久了,她慢慢琢磨出了些老天给开的这个金手指的用途。
只要她开启异瞳,这个世间所有的活人,在她的视线中,周身都隐隐约约笼罩一层带着色彩的光。
这些色彩分为“基础色”和“情绪颜色”。“基础色”是每个人无时无刻都自带的,和个人的性格、能力有关。但是当人们的情绪强烈变化之时,这些“基础色”之中又会掺杂上代表的内心变化的“情绪颜色。”
“情绪颜色”对程千叶来说比较好理解,她已经基本能够分辨。
最熟悉的就是她最近常常见到的铁青色,只要有人的“基础色”中掺杂进这种颜色,就代表着内心出现失望和鄙视的情绪。
张馥每当鄙视她的时候,紫水晶般的“基础色”中就会升起一股铁青色的“情绪颜色”。
墨桥生对她发誓效忠,蔚蓝的“基础色”周边会绕上一圈金色的“情绪颜色”。
金色,就意味着忠贞嫩粉色代表着动情和诱惑明黄色象征高傲和扩张红紫色意味着压抑而痛苦,灰黑色是悲哀和认命
程千叶能看懂代表情绪变化的“情绪颜色”,但象征着人性“基础色”却显得十分复杂,依旧不好便认。
目前她也只能大概有些概念。例如有些人尽管道貌岸然,气派非凡,但本性十分猥琐或者恶毒,他的“基础色”也就相应的十分浑浊不堪,类似华宇直,韩全林之流。
大部分普通人,他们的“基础色”相应平凡暗淡,混杂不清。
比如有些人性格随和稳重些,他的“基础色”就会是黄中带着点黑绿,成为一种类似橄榄绿的颜色。有的人趋于文雅,就会在红色的基调中带一点蓝。有的人过于强势就会在紫色中带点黑。
他们只有在情绪强烈变化之时,才会出现明亮的“情绪颜色”。
然而,有凤毛麟角的一部分人,他们的自带的“基础色”就十分的绚丽夺目,纯粹而明亮。
据程千叶这段时间的观察,这些人大部分都在某一方面具备异于常人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