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虚无』没有主人，阿月，你不要这么老这么称呼我。”浮黎摇了摇头。『虚无』权柄是浮黎的秘密，他基本不会在图书馆使用，也就和他同时期并肩战斗过的几位知道这件事，后来的同事都默认他是『史官』。姬月也很识趣，只会在四下无人的时候用食指戳浮黎的腰眼子，不痛但很痒。

“啊对对对……”

浮黎看得出来姬月是在敷衍他。

“我是来向您道别的，这是我的辞职信。”姬月拉起浮黎的手，将一个光球塞到他的手里，说道：“另外，长庚做的事情让你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烦请你不要责怪他。”“还有，扼制自己内心的本能很累吧？如果真的走不动了，为什么不停下来歇息一下呢？”“最后，我是不是第一个活着走出图书馆的管理员呢？”

浮黎心里乱乱的，他盯着姬月紫色如水晶的眼眸回答了她的话：“壹，虚、实之争无论对错，我不会苛责他的行径，但该打还是会修理他；贰，我不能，也永远不会停下我的脚步，即便到最后我仍然会归于『虚无』，我亦有这么多年的回忆够我在漫长的时间中……解闷；叁，是。”

“浮黎，别老是在一旁看着，参与其中，或许更有趣哦。就比如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虽说诗句写得好，但想象和亲眼见过大不相同。”姬月笑得像个拿到糖的小孩子：“这小小的梦境困不住你这尊大佛。如果有缘，我们还将重逢……”她用食指在浮黎眉心轻轻一点，背后的水晶圆月瞬间崩裂开来，整个梦境如同烧开的水疯狂滚动。

“嘭——”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浮黎睁开了眼睛。海浪的水声在耳边若有若无，周围是破旧倒塌的工厂，厚实灰尘的盖在破旧的铁皮屋顶上，月光从侧边碎裂的玻璃窗框中倾斜而下，照亮了灰暗报废的流水生产线。恶魔男孩玩偶和柯基布偶安静的躺在脚边，正前面的地上是个穿着白色洛丽塔裙子的芭比娃娃。左手边不远处是四个变形金刚，更远处是：乐高积木，泡泡枪，平涂，魔方，遥控汽车，泰迪熊，电子琴，滑板车，恐龙模型，橡皮泥，轨道火车，迷宫，涂鸦画板，积木城堡，电动直升机，发光星星灯，沙滩玩具套装，纸飞机，大富翁，彩色风筝，望远镜，弹弓，diy科学实验套装……

“还挺，齐全的。”浮黎感叹一声。他低下头，看看姬月交给他了啥辞职信。只见手里躺着两个东西一个是透明壳子里悬浮着烧红的火球，另一个是块画着繁复花纹且看不出材质的令牌。

浮黎惊讶出声：“哇哦哦，剥离『原初之月』和『太阴』星君令之后还能自由穿越书籍进入我的梦境，好屌的女人！”随后张口将这两件物品吞下。这回耳畔没有响起图书馆的钟声，说明姬月是彻彻底底的走出了一条新的道路。

脑子里的回忆像浆糊般纷至沓来，不过现在不是品味这些的时候，浮黎捡起了脚边的恶魔男孩人偶，在工厂里找寻查刀子。

无果。

走出工厂残破的大门，天上的月亮将落未落载浮载沉，远处苍茫飘渺，波涛缓缓，白浪进退浅浅，几座岛屿在海天相交之处若隐若现。

海风吹拂发梢，海水没过脚背，浮黎眯了眯眼，依赖神之躯极好的视力，在能看到的最远处似乎有一颗茂密的参天古树？近处地上既不是碎裂的水泥地，也不是完好的柏油路，而是嶙峋的看不出材质的黑色岩石，移动铁门只剩几根钢管，合虚鬼草在岩石的裂缝里，在水里悠然的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