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善安三女一儿,就这么一个儿子没人跟他争家产永安里石库门老宅。
邱其棉本人20岁,人长得有鼻子有眼没婚史,不是半截土的老财主,你囡囡去了不是填房不是做小。
邱其棉虽然有一条腿走路不方便,但不会遗传,小儿麻痹不会传给下一代,这个可以去问问医生。
他弹一手好棉花,远近有名。常说天干饿不死手艺人,手艺人的好处不管你天灾人祸但衣食无忧。
你囡囡说话不灵便也是无药可治,找金龟婿也难,不如找个邱其棉这样的,又有一些好处。
你想啊,你囡囡要找个白脸书生浪子哥,你怕他们日子过不长,怕男的嫌弃去外嫖赌,气都气死你呃。
像邸其棉这种,腿不便不乱走,不跟八旗漏弟子混,守着棉花弹,平平安安过日子,你睡得都安稳些。
方露萍阿爸肯定媒婆的道理。女儿有身理缺陷务实一点对她是上策。
“我这些话一般人不说,是你方保甲我才说。”
方露萍阿爸叫方保甲。
方露萍近日见婆子从她家屋里出去好几回,开先以为阿爸在跟她相好,睁只眼闭只眼。
后来阿爸跟她说话听出是婆子上门提亲,“谁呢?”方露萍问。
木哥儿把门开了,方露萍一头闯进来。木哥儿赶急把门关上。
方露萍火急火燎说话不卡壳了。
“”木哥儿我要哭。“
木哥儿叫进屋。不在天井说话,免得看到地洞。
“你先说事。“
方露萍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背一张弓,拿个棒槌,天天这么敲谁受得了?木哥儿,我要逃婚!”
方露萍瞧不上瘸子还瞧不上弹棉花职业。
自从掀起新生活运动,逃婚数日见上涨。尤其是唱国际歌,读了《简爱》,《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从农村逃婚到新生活运动兴起的都市,高喊打倒封建婚姻制度!打倒父母之命煤妁之言!自由恋爱随便约会万岁!成了一种时尚。
方露萍新女性头发坠其肩,戴四角帽,朝着新生活新女性方向奔跑,她阿爸高举包办婚姻大旗在后面追,她阿爸可能管不住她了。
木哥儿说,“你逃婚找我干什么?我离你家这么近都在三十里,逃到我这不算逃婚吧?”
方露萍噗嗤哭带笑扬手要给木哥儿一锤:“我暂时住你这里,阿爸根本想不到我会住你这。你给我买一天天的报纸,上面广告招女工,纺织厂,鞋厂,伞厂都在招。找准了我进工厂。我吃你几天你不会舍不得吧。”
木哥儿说:“你想好了,是不是要逃婚。你跟你阿爸再说说看,他要是不强求,你可以不逃啊,你馄饨摊摆的好好的。女孩子家家跑出去不安全的。”
“不,我要逃,阿爸死准要我嫁给那瘸子,他要收了聘金我就逃不了,我一逃,他就不敢收聘金。”
“好吧,你在我屋里住几天?我去给你买报纸。”
木哥儿跟萧炳添把石板抬来封上地洞口,去给囡姐儿买床上用品,把二楼师傅睡的床位整理出来。
方露萍的阿爸在馄饨摊前掉了十几斤肉,苦大仇深的样子,看到木哥儿问:“木哥儿,你有没有看见我囡囡?”
木哥儿心说在我屋里呢,我这就是去给她买被褥。
“你叔,我没看见囡姐儿。”不多问,多问引起怀疑。
木哥儿原准备心情振奋,让囡姐儿耽搁了。现在重新开始振奋:师傅给他留了那么多宝贝,一整大箱的银元,还有一个箱子没有打开,里面肯定也是值钱东西。他已经明白,值钱的不是一箱子银元,而是那些瓶瓶罐罐和铜器,那些都是文物。
你说我是不是有运气?
木哥儿边走边说:
我突然的一天走到师傅跟前被师傅收养,然后,突然的一天看见年过节在搬泥巴。
他不搬泥巴不会想到要把天井的泥巴弄开,泥巴不弄开就不会发现地洞,那些东西就一直埋在地底下。
你说这是不是运气!
路过身边人站住,并不认识木哥儿问:“你要我说什么运气?”
木哥儿说我没跟你说走你的吧,我是在跟自己说。
木哥儿接着说下去: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哈哈!我现在没有天,没有不测,没有风云,没有人有,没有祸,没有旦夕。
就只剩下福。
我是有福之人,我是大地主!大财主!我有钱!巨有钱!地主财主没法跟我比!我太有钱!我疯了!我要疯了!啊——!
路旁的人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