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残阳如浸过血的枫叶,挂在天际,猩红一片。
周庆明和师父,三师兄,五师兄,一同送刘家拳掌门离开之际,刚到大院门外,就听见砰地一声巨响在不远处的山上炸响。
震声如雷,浓烟滚滚,惊的整个通县似乎都翻了个跟头。
“妈的,这世道真是不让人活了。”
刘家拳刘掌门牵着昨晚来时骑乘的高头大马,深邃目光盯着远处冒起浓烟的山头狠声骂道。
随之转身面对周庆明师徒四人道:
“田掌门,今日之事,烦请您好好思量思量,我先行一步,三日后,会友货栈恭候大驾,告辞!”
“刘掌门慢走!”
身为玄拳一门之掌的田徳生抱拳送行,等刘家拳刘掌门骑马远去,才带着周庆明三个徒弟返回。
“师父,三天后,您真去北平和刘掌门一起找那帮鼠辈算账?”
田德生坐在堂屋,对三徒弟的话置若罔闻,将别在腰间的白玉旱烟杆捏在手中,从黑色烟袋中舀了烟叶,点着火抽了起来。
半响后,才沉声道:
“老三,大后天你跟我进北平城,老四的仇要让那帮鼠辈血债血偿,二十年前刘家拳对咱们玄拳一门的恩,也得还!”
“师父,让我跟小六子也一块去吧,我们要给四师兄报仇!”
周庆明站在三师兄身边,听见一旁的五师兄说道,立即也开口道:
“师父,我从小就听您说,江湖事,江湖了,去年四师兄惨遭毒手,我当小师弟的,不能袖手旁观!”
田德生望着两个年纪最小的徒弟,嘬着烟,良久后道:
“你两个小崽子,老实在家呆着,三日后进北平,我跟老三足以,家里这边不能没人,你们师娘身子骨一直不好,你们留下好生照看,还有你们的小师妹,如今这年月,你们也看的见,也天天能听见枪炮声,我和老三出门一趟,万一家里有啥事,有你们在我也放心。”
“师父....”
周庆明还想再据理力争,但被身边的五师兄暗戳戳的用手拽了一下,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子。
夜晚,周庆明躺在西厢房内的热炕上,怎么也睡不着。
师娘和师父待他不薄,几乎视为己出。
几个师兄对他也好,亲如手足。
小师妹跟他年纪相逢,更是从小一块玩闹长大。
他自从被师父和师娘收养后,就没再受过欺负,不管是几个师兄外出回来,还是师娘上街,都时常给他买好吃的零嘴,当然,除他之外,还有小师妹。
周庆明闭着双眼,暗想,师父已年过半百,又身有隐疾,这一趟出去,恐怕凶多吉少。
真只有三师兄在身边,要是有个不测,那....
他不敢再想下去,侧着脸,张开双目,望着漆黑的炕尾,静静发呆。
他师兄弟六人都是师父和师娘收养的,都是有仇家的,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的仇,都各自学艺有成后亲手报了。
师父前日还说,这辈子没啥遗憾,就想看到他和五师兄能大仇得报,手刃仇人。
可这....不能算是师父不让他和五师兄去北平的理由啊。
他俩的仇人虽然还活着,但杀害四师兄的凶手就在眼前。
能有机会为四师兄报仇,作为师弟,岂能作壁上观?
今年他也年满十五岁了,已经懂得了很多事。
四师兄的死,他该尽一份力的。
哪怕是不能杀了对四师兄暗下毒手的凶手,也要在对方脑袋上尿上一泡,打瞎一只眼,帮四师兄出口恶气。
周庆明静静想着,不知不觉间,窗户外天已渐渐发亮。
清晨又早起练武。
周庆明尽管一夜未眠,可他并没有一丝疲惫神色,扎起马步来也一点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