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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河山集

手里摩挲着那两枚陌生玉简,王吉担忧如先前那般力有不逮,可又按耐不住好奇心起。

那柄木鞘长剑被随意置于脚边,王吉以神光覆眼反复查看玉简宝剑,欲寻端倪,徒劳无功,只得闭目纳气,注灵而入。

万幸毫无上次那样艰涩晦明之感,轻易便阅得简中文。

其中一枚记载了名为《无形剑法》的修行法门,是那相仿上古剑客之法,于固定窍穴纳气淬炼,便可自行悟得两种神通。一是运气于剑刃可得武夫巅峰手段的剑罡,当然那威力还相差甚远,好在用心炼化,便可凝练得脱刃剑气;二是遍体运气窍穴淬炼,可使修炼者和光同尘,青天白日可蔽众目,尤为应对修行者形形色色的感应术法。

文中言之上古剑客为平不平之事,以大勇换大义,明言修炼此法亦有捷径,替天行道,替民平冤。

至此王吉便失了兴致,自觉泥菩萨过江,又念叨自己贪多嚼不烂。

而第二枚玉简却不是什么功法道术,而是灵器《万物袋》的炼制之法,东夷剑阁位于群岛之上,炼气筑基弟子都无那跨海之能,便以此灵器饲养海中灵兽,驭使来去,便于历练。

只是王吉一瞧那所需各类炼材,便头大,什么海中石、岩上藻,从未听闻。

真正令王吉将两枚玉简束之高阁的缘故,是玉简明言此乃东夷剑阁宗门秘法。这仙家门派王吉不甚了解,但深知曾经尾山城如有那梁上君子,于武馆偷学拳艺,必遭断手挑筋之刑。

王吉睁开双目,无奈嗟叹,空喜一场。

忽觉帐外有人立候,便起身掀帘而去。

“可有收获?”

原来是贾肆于此等候多时。

王吉摇摇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贾肆眼神玩味,安慰道:“方才你走得太着急,林将军性子太糙,忘了与你说正事。”

“还有正事?”王吉一愣。

“咳……是先前你提到过的津素城。“贾肆继续说道,“将军说自己曾于边关听闻西北有津素之地,但无此城。”

王吉歪着脑袋苦笑叹气。

“但是……”贾肆边说边于袖中掏出一封墨迹未干的书信。

王吉翻着白眼,“就不能一口气说完?”

贾肆嘿嘿一笑,将那书信递上说道,“河山县河山镇上,现存郡县图志数册,持将军亲笔书信,寻县令借县志一阅。”

王吉半信半疑。

“按将军原话,必有记载。”贾肆点头笑道。

王吉收下书信,拱手言谢。

“那几枚灵石军中也无用处,暂代保管,需要时便寻我等要去……”

言毕贾肆转身便走。

王吉不明就里,收好书信,返身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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掂了掂手里长剑,还是悬于腰间方便。

王吉听闻贾肆所言,马不停蹄,收拾妥当便离营而去。如今王吉也算军中名人,小将士们一路护送,就差老兵在身后喊“擅自离营者军法处置”。

当然王吉这般还不会云里来雾里去的年轻炼气士,只会被当作高人,那种武艺高强的高人。

依照指路,王吉很快就见着河山镇口,几排拒马相围,中间也有几人披甲而立,但显然与那军中相比,天差地别。

出师不利,给拦了下来,他们不仅不认书信,甚至怀疑王吉是那贼寨细作。

祸不单行,三言两语便吵了起来,王吉无可奈何,抽身而退,绕了些许山路林道,寻着一处矮墙,一跃而上。

好在这久经匪患的小镇,仍是无筑起城墙之能,几摞土墙将就至今。

王吉入了镇里已是日暮时分,沿着高墙倒是辨识了小镇大小,红楼高瓦,泥屋茅顶,泾渭分明。

心中猜测那县志必然搁置于官署处,分明就是那屋顶饰有花瓦、飞椽之楼,再门前摆有坐兽石像,便是了。

王吉也是首回飞檐走壁,心中愉悦,遥想曾于尾山城内,跑个腿绕个道,能耗费小半天。

正四处留意,却不想脚下闪过黑影,吓得踉跄,恰巧金鸡独立,差点踩着脚下野猫。

黄昏天色,那野猫又是遍体黝黑。王吉感叹,就不能偷懒,这高顶屋檐行走,应持神光术前行。

“没长眼呢?”黑猫开口说话。

王吉先是一惊,随之醒悟自己早已听得兽言,站定鞠躬致歉,又觉此景滑稽,忍不得笑出声来。

黑猫非常人性化地翻着白眼,继续说道:“居然是个傻子。”

王吉尴尬挠了挠下巴,“见谅个,天黑路滑,叨唠了兄台。”

“这哪里有路。”黑猫慵懒侧趴继续说道,“不是个傻子就是个偷儿。”

王吉心觉有趣,便又拱手道:“在下王吉,敢问兄台贵姓。”

“袁天霸。”黑猫说完挪过脑袋,看也不看。

王吉一个没忍住,又笑出声来。

“就是个痴儿,有病快去治。”黑猫躺着伸伸前爪。

王吉自知理亏,再次躬身,开口问道:“请问袁兄可知县衙位于何处?方便的话指个大概。”

“哼。”黑猫翻了个身未做理睬。

王吉候着几息,稍感难堪,便思量又起四处打量,既然能问路,不如多寻着些屋檐同道问问看,小镇人不多,猫狗不会少。

此时黑猫倒是开口道:“别费劲了,这镇子开窍野猫以往是不少,如今就只有我了。”

王吉苦笑,“那请问兄台如何愿告知方位?”

“首先,我不是兄台。”黑猫坐起继续说道,“其次,你帮我跑腿,我便帮你指路。”

王吉本念着自己花些功夫搜寻,必然也能寻着,可又觉黑猫憨态可掬,不愿离去,便开口道:

“你且说说看。”

黑猫前爪指向正北,“镇外以北那处平岭,常年云雾缭绕,我儿误入其中,便再未归来……”

“我几次上山,瞧着矮坡,却如何都登不上山间道,兜兜转转又回河山。”黑猫四爪抓檐伸长脑袋,“我本一胎有六,散了五,仅一独苗又离我而去……”

王吉听得黑猫呜呜声,如泣如诉,心里更不是滋味。

“你且于此处等候,我去去就回。”

王吉雷厉风行说完朝北便去,踏瓦行檐,一路余光见着花瓦高梁,也仅是轻瞥,毫无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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