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屋顶,落于巷外。王吉从街边拾起三五碎石藏于袖中,又于乾坤袋抡出巨棒,叮当作响。
心想应该备一把轻巧兵刃,这巷内狭窄施展不开。亦不知寻常长剑能否应得《无形剑诀》,自那日通了手臂窍穴,一直未做尝试。
抛却万般杂念,目透神光寻见那道黑衣身影,悄悄步至身后。
举棒便劈,未料那人手中兵刃伸至后背,都未回头,就将王吉巨棒挡下。
棒梢顺势滑至地面,轰隆砸地,于此夜间尤为震耳。
王吉疑惑,一触之下竟有些把持不住,好似对方兵刃不吃劲力,犹如摸了油般。
此时借着月光,才瞧清那人头戴斗笠,手持长剑,草鞋黑衣,活脱脱江湖杀手打扮。
二人也未言语,又是你劈我挡。这回王吉未使全力,在那兵刃交击之时,一拳捣入对方胸怀。
如探中棉花,连拳劲都遭倾卸,有些邪门。
无法,王吉后退两步掐指,一道金刃凭空激出,对方亦是格剑一挡,又手腕一抖将那金刃扫落墙边。
“剑气外放?”
对方惊讶开口,嗓音清脆嘹亮。瞧得面目,未想如此身手,竟也是年轻男子。
王吉不愿暴露底细,举棒挥舞。斗笠男子转守为攻,脚踩身法,剑刺劈撩挡,次次都将王吉浑身力道引进落空。
趁着一次王吉把持不住,棒端又落脚下。斗笠男子顺势出剑刁钻,直取王吉咽喉。
王吉抬臂遮掩,那剑尖“叮”得一声,刺在王吉小臂。
原来王吉早将那腕甲戴上,藏于袖中,虽还不知其用处,可灵器大多坚韧无比,更何况是那护体之用。
“阁下既会剑罡,又有神甲。为何不由分说,出手如此毒辣。”斗笠男子持剑站定开口道。
“鬼鬼祟祟,不怀好心。”
言罢王吉两指钳石,用力甩出,口中喊道:“看镖。”
实则暗暗掐诀施展驭石之术,临近其身前略作拨弄,终是击中对方大腿。
“快说,尾随窥探是何居心,又是受何人指示?”王吉继而又拎出一石,“你且看好,下一镖必中要穴。”
斗笠男子连退数步,左右张望寻着遮掩,可惜石板街道,离着路口又远。
“你怎知我不是好心?”斗笠男子继续说着,“自玉京我一路暗中护送,你真是不明是非……”
“信你有鬼。”
王吉闻言打断,正欲掷出飞石,先断其脚筋再说。
未料那斗笠男子朝脚下扔出烟丸,王吉赶忙挥舞手中棒槌,三五下便自驱散,可惜已不见人影。跃至高墙,神光覆眼,仍是毫无踪迹。
王吉担心是那调虎离山,回到陈府前堂,见陈老安然无恙,便轻舒了一口气。
陈老说道先前声势那般巨大,问之可有受伤。
王吉摆摆手言罢无碍,又悻悻然告知可惜未能将之擒拿。
步入里院途中,王吉忽然问道随行护卫门客,前次侵扰宅院贼人,可有斗笠剑客。
纷纷摇头说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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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此至今,宅内平安无事。
王吉打坐数日,心烦意乱。深觉自身手段单一,如若再遇斗笠剑客那般好手,应付起来着实费劲。
更令其打击的是,对方显然身无灵力,只是寻常武夫罢了。
那《金刃诀》还可勉强冒充剑罡,可惜威力颇弱。祭起火矢石甲,那不如直接告诉对方,自己是修士吗?
恼怒不已,便出了小屋,本欲去寻陈老借把趁手兵刃。却见当日那几名门客于庭院练功演武,有来有回。一人使腰刀,一人使长枪。
武夫较技,果然是一寸强一寸强。那刀手凭借步伐,难得三五回合一次近身,将那腰刀悬停于对方眼前。而只要未得身位,亦或兵刃交接,那枪尖便可次次顶着其咽喉。
众人见王吉现身,纷纷停手拱手行礼,“少侠。”
王吉笑意然然回礼道:“唤我王吉便可。”
那使刀门客开口说道:“我们哥几个早想让少侠指教一番,只是不敢打搅少侠……”
王吉不解,疑惑望去。
那人解释道:“那天少侠孤身去擒刺客,次日清晨主家命我等前去收拾残局。”
“小哥几个见着那石板街面,俱是剑痕石坑,颇为夸张。”
“回来告知于我等,本还不信,皆去瞻仰,纷纷哑口无言……”
王吉汗颜,那日夜色又行得匆忙,确实疏忽未曾留意。
便开口问道:“可有闲余长剑?”
“有有有……”
院外一些个年轻护卫也围了进来,其中一人手中捧持无鞘青锋。
“自遇着贼人,主家便与城中铁匠订制了一批兵刃,可惜好些个护卫不告而别……”
王吉手持剑柄,回想剑诀法门,于丹田驱灵而出,过窍穴而至宝剑。
果真莹莹剑罡扑朔生辉,正要定形,“铛”得一声剑刃竟自断裂。
“还真是剑罡!”
惊呼声络绎不绝。
王吉好奇道:“老哥可否方便告知何为剑罡?”
那使刀好手开口解释:“一般剑法大家日夜勤练剑术至极,便会于宝剑上呈现虚幻实影。老旧时还称之为剑气,也不知为何,又定剑罡一称。”
“可有剑罡脱刃而出的说法?叫剑气?”王吉继续问道。
那人摇了摇脑袋,“我只于玉京城比武擂台见过一次,那剑法名家抬手剑罡有一丈之高,仅是一击便将对方连同兵刃胳膊,一起削掉……”
王吉无奈叹息,“可惜没把好剑,我对剑术一途不算深究,也无法演练施展……”
旁人哪里肯信,皆当其谦虚之语。
“我倒是对刀法枪术颇有兴趣。”王吉岔开话题道,“可曾听闻刀罡枪罡?”
众人皆是摇头。
王吉示意他们继续切磋,确实对此兴致勃勃,兴许是自幼耳熏目染。
正瞧得津津有味,院外一奴仆装扮小厮,连滚带爬,寻到老爷主屋,不时就听闻陈老愤慨拍桌声响。
原来是二房小少爷陈郅逸,于城中赌坊败光财物,拘了起来。让主家拿钱赎人,陈老气不过,又觉得此中兴许有诈。
如今撕破脸皮大打出手,并不意味着此间暗斗便息。如此更是棘手,假若真是赎人,先拿钱去平息此事倒罢了,就怕是那请君入瓮。
到头来人财两空,还落得个家风尚此的口实,上梁不正下梁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