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和他猜得大差不差，汉斯的态度相当明显，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某种明示了。

“所以汉斯当时来找我，是因为你们组很缺人？”卡戎将目光投向他身后的桌子，看起来有些时间没用过了，桌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算是吧。”简按下开关，咖啡机在嗡嗡声中，吐出浓郁的咖啡，“我了解那家伙的为人，他可能只是不希望你被收容罢了。”

卡戎看向桌角，那里有一张正面朝下的相框，他将其轻轻拿起，掸落灰尘。照片里，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被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拥入怀中，两人的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容。

他认出来，这个男人正是年轻时的汉斯。

“这是他的女儿？”卡戎问道。

“乱翻别人的东西可不是个好习惯哦。”简用银色小勺搅动着陶瓷杯里的咖啡，轻轻吹了一口，“呼...她的女儿叫安妮，八岁的时候被收容了，现在也过去好几年了吧...”

“而汉斯加入了控制局。”卡戎望向简。

简平静的喝了两口咖啡，缓缓道：“因为不那么做的话，他也会落得一样的下场。我们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卡戎。”

她将咖啡放在桌上：“既然你加入了我们组，有些话我必须说在前...如果想活下去，必须先学会妥协。我们收容异常，但同时，我们也是祂们的奴隶。”

“祂们是谁？”卡戎问。

“谁知道呢。”简摇了摇头，“如果不去控制，现实就会崩坏，人类这一物种本身很可能都会消亡，谁能接受那样的结局呢？于是牺牲小部分人维持大部分人幸存的可能，控制局就是这样选择下的产物。”

卡戎想到了那遮蔽天地的巨鲸，还有破败的城市。

“控制局无法收容所有异常，我亲眼见到过，那玩意儿根本没有收容和控制的可能。”他提醒道。

“所以啊...”简突然慵懒的笑起来，“别想那么多，做你该做的。起码真到了世界毁灭的那天，你能死个明白。”

她摆了摆手，往门口走去。

人类社会果然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卡戎这才意识到，自己平凡普通的生活突然在一夜之间，就一去不返了。

“不过好消息是，你不用立刻参与行动，你的ID卡至少要达到3级，才能接取足以让你致命的任务。”

“「黑色蔷薇」引发的事件算几级？”

“大部分是3级，小部分2级。”简打开门，“来吧。”

“咱们去哪？”卡戎将ID卡随手揣进口袋里。

“丽贝卡女士的图书馆。”她走出门去。

“我猜我们不是去借书的。”

简瞥了他一眼：“某种程度上你说得没错。”

“嗯？”

......

丽贝卡的图书馆几乎占据了整个负三层，必须走专门的楼梯才能抵达。高达六七米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籍，一排排横在红色地毯的两侧，几乎和天花板同高。

卡戎看了两三排，发现许多书籍封皮上是他完全不认识的语言，少部分多兰语书籍都是译本，维卡亚通用语言辉光语也只占极小一部分。他曾为了调查资料方便学了多门外语，就算遇到完全陌生的语言多少也能根据字型或结合学过的语言猜出大概的意思，但这些书籍上的文字给他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难道它们的作者并非人类？

“两位上午好。”

一道声音突兀的传出，卡戎转过头，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白发苍苍的女士正倚在不远处的台阶扶手上。

她虽然满脸皱纹，气质上却给人一种优雅和亲人之感。

“上午好，丽贝卡女士。”

两人纷纷向她问候，而后者如老师般露出祥和的笑容：

“看来我们迎来了一位新的同伴。”

“我的荣幸。”卡戎对这位女士有些好感，或许是因为她与自己记忆中的母亲有几分相像，“卡戎·墨菲。”

“你好，卡戎先生。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祇吗？”丽贝卡女士穿着一身黑色长袍，手中握着一块金色怀表，她按住上方的旋钮，待其打开后，提问道。

“曾经作为唯物主义者，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某种类似神的高维力量，但祂绝不会以我们人类能够理解的方式存在。”卡戎回答，“如果您希望听到我对那些东西的看法，我认为，那些存在不应是神祇，只是某种恶意的表现形式。”

“很有个性的见解。”说着，丽贝卡从一旁的书架上取下一个安瓿瓶，“我们管理局收容的大部分异常都是无法完全控制的，但有些个体相对特殊...它们死后，会残余一些特殊物质，我们称之为「神性」。”

她将小瓶举起，借着图书馆中央的吊灯，卡戎看见其中有一团透明且不定型、似是液体又似是气体的物质。

“「神性」是独一无二的，因此会展现出不同的「性相」，「性相」是神祇的根源与本质。而当人通晓「神性」时，就会拥有对应神祇的部分能力。

“此为「窥秘者」，能够施展神秘之术，通晓神祇奥秘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