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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丑面逃离落日崖 可汗托孤付丑面

有人大喊,“逃犯在此!追呀!”各路追兵闻讯而来,都往无花逃跑的方向追去。无花路途熟络,甩开几处追兵围堵,跑到闹市之中后,便拉彩玉下马,说道:“你混到人群里先走,我自有办法脱身!”彩玉匆忙跑开。无花继续骑马绕街巷而走。不一时,巷头巷尾扎下兵将,所有出路被堵,无生殿殿主符离在前方横刀立马。无花看不得脱,化回公主模样,口中说道:“符离叔叔,你是要捉本公主吗?”符离一惊,下马绰刀,跪拜言道:“灵王有旨,保护公主!”说完起身牵着公主的马就走。走不多远,黄溪引兵赶到,看着无花公主,两人心照不宣,并马而走。不一会,黄山提着一柄回天槊引兵赶来,一见只有公主一人,不见了覃沁,叫道:“公主先回,灵王要拿人灵逃犯,待我擒来!”不等黄溪和无花阻拦,黄山急于借此邀功,已拍马而去。

各处都有军兵搜捕,丑面带着覃沁眼见无路可走之时,追兵被无花引开,纷纷往丑面身后方向赶去,丑面轻松穿行至绝壁岭前。正行间,前面路口封锁,十几持械兵丁守在路口,过往之人皆不得过。

丑面调转马头,拐入左面路口,被一兵拦住,大喊下马。丑面迎面一剑将其刺死,打马就跑。兵士惨叫声引来三只天禽,从天上扑下来抓丑面。丑面急转马头奔入右边胡同,闪过一只,第二只贴身来抓,被丑面挥剑斩杀,另一只利爪划破丑面头皮,飞腾前去。

覃沁被吓的大哭,丑面安慰道:“妹妹莫哭,抓紧马绳,有我在,没事的!”覃沁方才收声。丑面舞着剑,策马奔驰,街上人等纷纷避让。后面两兵咆哮着化作地兽扑来,丑面又挥剑斩杀。丑面不敢耽搁,纵马冲上绝壁岭。眼见后面追兵纷至沓来,前面又有一队人马绕出拦住去路,为首一将,蓝眼褐发,白面方唇,舞着一柄泼面大刀,大叫道:“呔,贼人休走,留下命来!”丑面不理,径直冲去。蓝眼大怒,迎面挥刀来砍,丑面勒马向左避过,蓝眼扑空,紧追过来。丑面驱马迎着拦路地兽纵身一跳,从地兽头上飞了过去。前面马蹄还没着地,后面两只地兽跃起,利爪攀住马后腿,将丑面和覃沁掀翻在地,所骑之马倒地,被地兽咬食而死。丑面抱着覃沁凌空就势一滚,往悬崖边跑去。

身后一人大叫:“无归岭黄山在此,要你泼贼插翅难飞!”丑面听到黄山二字,往前推开覃沁,喊道:“快跑到悬崖边等我!”然后回转身来,砍死两只地兽,蓝眼将先到,被丑面一剑连刀带人劈成两半。

丑面飞跑奔着黄山而来。黄山大惊,将手中回天槊掷向丑面,坐下马骤前难以转身,黄山跳马向后就逃,边跑边呼喊后面亲兵上前救命。众亲兵也被这一幕吓到,竟都迟疑不前。黄山腿软跌倒,向前滚去,丑面腿快,一时赶上,将连滚带爬的黄山踢翻,踏住胸口。黄山惊慌,不住声地哭喊:“饶命!饶命!……”丑面剑压其喉,慢慢说道:“我饶你,彩玉谁饶?”黄山双眼一瞪、大嘴一张,被丑面一剑刺死。

这时四面追兵围拢过来,丑面快速跑到崖边,牵着覃沁的手,冷冷地观望满山遍地的追兵。放眼望去,将如蜂围、兵如蚁聚,三大殿殿主包括无花、无欢、无忘三位公主、黄溪都已赶到。众人看到黄山惨死,均大吃一惊。无欢扑地痛哭,无花、无忘上前拉住劝解。

黄溪大怒,拿出弓箭就是一箭射来,丑面用剑隔开。丑面喊道:“黄山当死,搜查其府邸便知!”黄溪搭箭还要再射,被无花拦住。无花此时已近绝望地看着丑面,感到他已经被逼入绝地,无路可逃了!

后面大军高喊:“灵王驾到!”瞬间满山人马跪倒,高呼“恭迎灵王!”只见婆山居士和落日崖灵族重辅簇拥着灵王升驾来到。无花见灵王驾临,知道事情已无任何回转余地,心里一横,从无欢腰里抽出宝剑,一步一步地走向丑面。所有人都惊讶了,都以为无花公主要去亲手杀掉丑面以为黄山报仇。无忘和无欢都大喊无花回来!无生殿主符离领人冲出来,要阻止无花公主前进以保护她的安全,无花却一转身将剑架在自己脖子上,慢慢退向丑面。

无花流着泪看着下面坐在銮驾里的母亲。此时,四面刀剑如林、弓弩密布,一片腾腾杀气。无欢也不哭了,无忘也吓傻了,黄溪也放下了弓箭,婆山居士抖着手指着无花语无伦次。灵王也被无花的做法镇住,不发一言。无花大喊,“请母亲放过他,放他们走!”

丑面这时也怔在身后,不知无花公主到底和自己有什么渊源,想不通为什么以死相救?覃沁躲在丑面身后睁着大眼睛看着无花,喊道:“公主姐姐你别死……”。

丑面疑惑不解之际,一眼看到无花拿剑的右手手腕上戴着的龙鱼衔花镯……丑面傻了,这花镯不正是在草原湖泊旁自己亲自戴在“小蝶”手上的那只吗?那个“小蝶”被捉走时身上掉落下来的绢帕上面绣着‘无花’二字,难道就是无花公主的名字?……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丑面清醒过来,他再不走,无花和覃沁都会性命不保。于是他冲着无花公主大喊一声“小蝶!”无花转头,然后看见丑面纵身一跃,抱着覃沁跳下万丈悬崖。

所有人都冲上来,数只天禽随着丑面急追而下悬崖,无花也被黄溪从后面一把夺过剑去。无花两眼呆滞地看着悬崖,感觉突然一下子自己就失去了一切,仿佛身体五脏六腑被掏空了一般。最后时刻,她终于知道丑面认出了她是谁!这不是已经足够了吗?丑面都已经跳下去了,自己还要再等什么?无花收起了眼泪,深呼了一口气,让自己从未有过的冷静下来,然后挣开被黄溪拉住的胳膊,随着人流跑向悬崖……

灵王、无欢、婆山居士在后大喊,拦住她……黄溪才反应过来,急忙跑上去追,眼见无花就要挤到悬崖边,这时悬崖下忽然间风起龙啸,刚才追着丑面飞下悬崖的几只天禽带着火逆风而上冲出悬崖向天上直着飞去,紧接着在空中化为灰烬。正在大家惊讶的目瞪口呆之时,伴着风云滚涌之声,一条火红巨龙驮着丑面和覃沁骤然腾空而出。悬崖边的精灵大军被巨龙升腾搅起的强大气浪推倒。血龙突然摆尾,拍得悬崖边的峭壁乱石飞溅。灵王红卿嫣大惊,马上召唤出自己多年修炼出的三目灵狐真元,护住銮驾。

丑面在血龙身上一手揽着覃沁,一手抓着龙角,目光环视满山的精灵大军,最后落在被人拦在一边看着他的无花公主身上,两人对视良久之后,丑面目光一转,乘龙而去。

婆山居士奏道:“启禀灵王,就是这条龙毁了我的幻境葫芦!”

炜煌灵王叹道:“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造化!看来这北灵国非一朝可下,这坎水城也非唾手可得。黑渊灵王一心想把坎水城纳为自己的领地,一直在南帝处与我争着去围攻坎水城,我看就顺势让给他吧!”

无生殿主符离请示灵王,要否调遣六路天禽往追。灵王摇摇头道:“都回吧!宣召无辜顶左右护持,将无花公主拘禁无辜顶。没有我的赦令,不得放出!”

天空上,血龙风驰电掣,腾云驾雾,载着丑面和覃沁,一会隐在云里,一会又冲出云堆。覃沁久困牢笼,今一朝重获自由,竟是和他最信任的丑面哥哥乘龙戏云,感觉在梦幻中一般,看着身边的白云海浪一样掀来,看着下面的小山潮水一样退去,覃沁不断惊奇地喊叫,以致声哑。

忽然,贯天入地的喊杀声细细传来。丑面冲出云雾往下看,地面上阳光部落正遭受四面八方的地兽和铺天盖地的天禽袭击,双方大战一处。

丑面抽出腰间木剑,大喝一声,御龙而下。血龙龙口一张,喷出一团火焰,在遮天蔽地的天禽阵型上烧出一个大洞,丑面御龙穿洞而过,后面天禽四散。丑面御龙冲下,迎面撞见大翅天正引着一群天禽在前面盘旋。大翅天见状,弃了天禽,自己低飞疾走。丑面眼尖,大喝一声:“哪里走!”御龙往追。覃沁喊道:“是他!是他杀了爹娘……”丑面怒目道:“报仇就在今日”血龙乘风如电,一尾十里,衔尾追上了大翅天。大翅天回头一瞅,吓得肝胆碎裂。丑面拍拍血龙道:“杀了他!”大翅天刚转弯换方向逃跑,就被血龙喷出的烈火包围吞噬。

此时地面上大军混战,分不清彼此。丑面担心小蝶、邹世平、季天图和阳光可汗、阿雅的安危,忙回身来寻找他们。

地面上的阳光可汗已经被逼到了一座山丘之上,季天图和蒙舍引兵依靠地势在山脚抵挡精灵族地兽的进攻,阿雅扶着受伤的阳光可汗,被亲兵四面围护,小蝶守在不远处,用弓弩不断放箭射击俯冲下来的天禽。

当众人看到天上飞禽着火,有人御龙冲下来时,十分震惊。小蝶道:“丑面回来了,我们有救了!”众人纷纷呼喊丑面,但周围喊杀之声太大,他们的呼喊声微乎其微,没有引起丑面的注意。

受伤的阳光可汗抬手指着山头下令道:“往高处摇旗放火,快!”几个兵士闻令跑到山顶砍木堆草点火,其余兵士在山腰摇旗呐喊,引得附近天禽飞扑过来。小蝶看见,引弓射出一箭,扑下来的一只天禽中箭,撞在山石上。另一只天禽飞奔小蝶,闪着寒光的利爪抓向小蝶面门。“小心!”旁边一名兵士大喊一声,飞身扑在小蝶身上,紧接着被天禽抓起飞上天空。小蝶回头往天上一看,救她的兵士已经被天上几只天禽啄食撕烂。

山顶的兵士被天禽围攻,死伤殆尽。小蝶带人冲上去,乱箭赶走天禽,将火点燃。丑面正苦于寻找不到小蝶一行人,忽见西面山顶起火,旌旗招摇,忙御龙而至,果见是小蝶、阳光可汗一行人都在。血龙摆尾,打散了山丘上面盘旋的天禽,然后落在山腰。

丑面左臂抱起覃沁右手提剑跳下龙身。山下的季天图、蒙舍也引伤兵退上山腰。山下的地兽看到巨龙盘山,纷纷后撤,掉头而走。大家看到丑面除下面具带上面皮的陌生模样,都有些认不真。丑面木剑一晃,激动地说道:“是我,丑面回来了!”大家闻言欢呼,众人冲上来相拥在一起。

丑面放眼一看,季天图遍体鳞伤,两把铁锤上粘的都是血肉,阳光可汗被地兽利爪抓伤手臂和后背,深可见骨,周围兵士悉数负伤。

隐在阿雅身上的金翅吸音二王也现身出来拜见丑面。小蝶道:“袭击来的太突然,多亏金翅吸音,才保护阿雅安然无恙!”

丑面不及一一安慰,先来看阳光可汗的伤势,却见阳光可汗已是奄奄一息。丑面不忍道:“可汗,我来晚了!”阳光可汗喘息道:“部族尚在,还不晚!”丑面不解地看着众人道:“可汗如何伤的这么重?”蒙舍低头,含愧道:“我们被突然袭击,天禽直扑可汗大帐,可汗为保护阿雅公主,用自己的身体将阿雅公主护在身下……”蒙舍哽咽说不下去了,阿雅哭的伤心欲绝。

丑面恨道:“可汗坚持住,容我先率众退敌!”蒙舍道:“若退敌当先杀其首领,地兽最密集处隐着落日崖左兵卫使皋摇,天禽最稠处藏着落日崖右兵卫使大翅天!”丑面道:“大翅天已被我杀了,看我会会皋摇!”说着起身要走。

阳光可汗喊住丑面道:“且慢,本汗行将咽气,要把话说完!精灵族熟知我部子民夜间刀枪不入,赶在白天袭击我们。今我身受重伤,无力再陪你们往杀报仇了。丑面,我有两件事托付与你,恳请你一定要答应我!”说着,阳光可汗叫身边阿雅、蒙舍众人近前,手握丑面之手道:“天赐救星,遣汝来救我部族!部族要生存,就要有一位像你一样的可汗!我要把阳光部落交给你,从现在起你就是阳光部落可汗,你要带部落百姓脱离险境!阿雅、蒙舍,你们见证我说的话,要让阳光部落的子民都遵从我这最后的意愿!”

阿雅和蒙舍都看向丑面,丑面面露难色,只摇头不说话,欲要推辞。阳光可汗攒足了最后的气力说道:“丑面,你足堪大任,而我没有时间与你三请三让了,这是我恳请你答应的事!请你答应我!”丑面握着奄奄一息的阳光可汗越来越无力的手,惶恐而艰难地点了点头。

阳光可汗松了一口气,眼睛回光,看了看覃沁,然后看着丑面说道:“太好了,我知你是重信守诺之人,百姓就交给你了!可怜阿雅年少,我……我不能再陪你了,阿雅……”阳光可汗放开握着丑面的手,抬起双臂紧紧抱阿雅在怀里,老泪纵横,流露着万般不舍和不安,与阿雅相拥而泣。

阳光可汗艰难地说道:“第二件事,我把阿雅托付给你,你要替我照顾她,你们今后就是兄妹,请给她以父兄般的保护!你能做到吗?”阿雅哇的大哭起来,直喊父汗……丑面看着阳光可汗那双热切期待得到满意答案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回道:“可汗放心,我答应你,我会抬起兄长的手臂,为阿雅遮风挡雨,刀剑加身不改承诺,时逝岁移不变此心!”

阳光可汗闻言,两眼睁大,有力地点头道:“如此好矣、如此好矣!阿雅就托付给你了,阿雅托付给你了……”说完,阳光可汗眼光黯淡下去,一直忍着剧痛的抽搐的脸也渐渐僵硬起来,定格在阿雅一声哭天抢地的“父汗”声中。此刻的阿雅已经趴在父亲身上痛哭的不能自已了,周围的人无不落泪,连一向乐观风趣的季天图内心也阵痛不已,拎着双锤冲到人群之外,叫嚷着,“我看不了这个,杀杀杀……”丑面侧过脸,此时的他也不敢直视阳光可汗最后的目光,还未把酒重聚就又生死两别,男儿也泪下,铁骨也潸然!

都在大家沉浸在失去阳光可汗的沉痛之中时,金翅大王拉着丑面手臂说道:“看山下部落里的人快支持不住了!该行动了!”

丑面亦知道事态的严重性,立即留下众人守护阳光可汗遗体,自己翻上龙身,御龙而起,直奔后方地兽和天禽聚集处。这边血龙升空,那边皋摇早望见,下令退兵,自己先遁地逃回落日崖去了,剩下的地兽天禽没了指挥,四散而逃。

第二天的早晨,阳光可汗和阳光部落无数死难的部众被葬在了千朵草原的一个山坡上,整个部落没有一丝幸存下来的喜悦,全部沉浸在失去阳光可汗和族人的悲痛之中。神圣肃然的部落葬礼之后,丑面便引着伤了元气的阳光部落,南下汇合叶不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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