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天晓,若现躲在一颗花树上远近观察,四处已有起早采露摘花之人,正是:闲云隐仙子,瑰峰显秀奇。玉葱兰花指,争采露水枝。
有人从花树下经过,一人道:“皎月姐姐赶回来了,哭的不得了!”
“连公主也救不了锦花姐姐吗?”
“救不了,救不了!女王亲自下的令,不许公主插手,交不出无力天下落,锦花就得死!”
“锦花自己不打紧,家里人全被牵连进去了……”
几个人渐渐走远,还在议论,若现已经听不清了。若现倚在花树上想:“定是失了无力天,我幻身的锦花平白受了此冤。”若现摇摇头,趁人略稀少时,下得树来,几个起伏,避过眼目,进了兰阙宫。
两人的床上,现在只皎月一人伏在床上哭泣,其余侍女都不在。地上散落一些物件,似乎是被人翻查过的样子,看来皎月也是无心打扫。
若现隐在暗处,听着皎月一边抽泣一边哭道:“前日舍身救我,今日弱体入监。遭逢变故受刑鞭,一朝蒙冤泪洗面,如何洗却这屈冤,俊脸再敷新妆颜,姐妹相拥共入眠?”呜呜数声哭泣不止。这时脚步声传来,几个侍女引着一个挎刀武士走了进来。皎月听见,站了起来,忙道:“钺芒哥哥,锦花怎么样了?”这个钺芒叹道:“无用无用,蛮姑汝得了女王亲口传喻,谁的面都不见,谁的话都不听!一心要从锦花嘴里敲出无力天的下落,爹爹被我央的去了三次,次次吃的是闭门羹,脸都挂不住了,憋着气跟我说,再不去了!”
皎月软软的坐在床上,无助地道:“公主也被留在朱妍殿,你爹爹授掳首领还是蛮姑汝的师傅,也不得救,难道锦花就此送命了吗?”
“现在不仅锦花,连锦花的爹娘兄弟姐妹都被捉去一起审问了!”
啊!皎月一听雪上又加霜,又哭起来。
“你莫伤心,我这就再去想想办法!定要拼死帮你把锦花救出来!”钺芒信誓旦旦地说道。
皎月闻言,激动地站起来道:“多谢钺芒哥哥!”说着伏在钺芒身上抽泣。钺芒拍拍皎月的肩膀,脸上窃喜,仍正色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去,绝不让锦花有任何闪失!”说着,转身快速离去,留下皎月站在那被感动的热泪盈眶。
若现想,“皎月如此在乎锦花,事又因我而起,我何不跟着这个钺芒,或助他一臂之力,或暗中伺机从事,救出锦花,岂不解了皎月之忧?”想到这,若现转到屋外,隐住身形,远远跟在钺芒身后。
这钺芒出了兰阙宫,下了百花峰,兜兜转转,绕山过岭,来到一处所在,左面密林掩映,右边木屋数间,闲藤野蔓遮窗,灰雀墨鸦望门。门外数人守把,见到钺芒到来,有人搀扶下马,有人引马去拴,有人殷勤引着进入屋内。若现心想,这处僻静所在,莫非就是关押锦花的地方?绕道后面看看再说。若现轻松绕到木屋后面,倚在墙边,竖耳去听里面动静。
“芒哥哥,怎么才来呢?说是你在这等我,怎么还让我先到等了你这许久?”一个娇滴滴的女声说道。
“别提了,走到半路,遇到皎月派来寻我的侍女,让我去听她啰嗦些救锦花的事情,应付了半天,才抽出身来,就急急忙忙赶过来了!你看,汗还没消呢!”
“这个皎月可真是的,明知锦花是惹恼了女王的人,还故意让你去捅这马蜂窝,这要是因此惹祸上身,她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女声语带幽怨地说道。
“哈哈,还是香糯是我的体己,她虽让我帮忙,我怎会这么傻?何况锦花平日里没少在皎月面前说我的坏话,正好让心狠手辣的蛮姑汝整治她,我也出出气,傻子才去帮她!”钺芒得意地说道。
若现听到这,已经知道这个钺芒在皎月面前口是心非,逢场作戏而已,心中可怜皎月天真纯洁,以致在这种人虚情假意面前真假难辨,更可叹,居然将救锦花的希望寄托到这种人身上。
又听他们一阵莺歌燕语之后,继续说道:“芒哥哥,锦花不救,你如何在皎月姐姐面前交差啊?看你平日怕她那样,我还真为你担心呢!”
“皎月知道!锦花性命也就在这一两日,进到眠寐峰残息洞的人,没有人能活着出来。子娴公主都救不出来的人,皎月怎么会真的怪罪于我?我只要让皎月看到我救人的动作卖力就行!”
“呵呵”女子连珠串笑了起来,“你呀,就在我这使真力气,在其他地方,都是假的……”
哈哈哈,钺芒也笑,两人打闹到一处。
若现心想:“看来要帮皎月救出锦花,这个钺芒是指望不上了,只有自己去眠寐峰残息洞救人了。”若现灵机一动,离开木屋,偷走拴在林边的钺芒的马,牵到隐秘处,转身变成钺芒的模样,骑上钺芒的马,一路打听,直奔眠寐峰而去。
到得峰下,将马拴到一边,若现大摇大摆走上山去。族中兵卫都认得是授掳首领的大公子钺芒,自然是无人拦阻,一个头领问明来意,还一路将若现引到残息洞口。
若现问门口兵士,“蛮姑汝可在?”
“蛮姑汝首领不在,说是拜见女王去了!”
“好,开门,我要进去!”
“这,蛮姑汝首领走时交代,没有……”
“没有我不能进的地方,蛮姑汝是谁啊?我父亲的徒弟,你们难道不知道?”若现大声嚷着说道。
“是是,我们开门……”吓得守卫慌忙开门放若现进去。
若现趾高气扬,哼了一声,甩袖进入。这里面壁上一路火把烧到里面,各角落不是站着凶神就是立着恶煞,阴气沉沉,地狱一般。若现只管往里走,不时看看囚监里是否有锦花姑娘,寻了半天不见,再寻下去怕耽误时间坏事,忙站住厉声问道:“芒爷来了也没人伺候吗?”旁边转出一人,左臂袒露,右手执鞭,弯腰作揖道:“芒爷有何吩咐,小的速八不见呼唤,未敢轻贱上前叨扰!恕罪!”若现抬眼瞧了瞧,不耐烦地道:“不怪,子娴公主的贴身侍女锦花在哪?我受子娴公主嘱托,前来看视!”
“您来的真是时候,再晚一会兴许就见不到了,请随我来!”速八在前引路,招呼着若现来到最里面一处囚监外。
若现道:“改天芒爷派人专程送些金银与你,今日来的匆忙,身无长物,你先退下吧,我有公主的贴己话专说与锦花听!”
“芒爷,客气了!蛮姑汝首领就快回来了,您慢慢说,我去外面伺候了!有事您就呼一声,随叫随到!”边说边打开铁门,眯眼微笑,退着转身离开了!
若现听出是催他快点看视的意思,顾不得理他,忙走进门去,将蜷缩在角落里的锦花抱在怀里。若现不忍直视,怀里的锦花衣衫不整,体无完肤,口齿不清,视线模糊,口里只道:“冤枉!没有……”
若现将她抱起,走出监门,躲到一处角落,使出一个假身,还是钺芒的模样,大摇大摆走出门外,自己一手抱着锦花一手捂着她的嘴,用遁空之术隐在角落暗处。
果不其然,假身出去不久,洞内一声喊,“跑了犯人……”洞内兵卫纷纷抽刀往外奔跑,去追假身。若现趁此机会,连用遁空之术,抱着锦花闪出洞外。若现一眼瞥见蛮姑汝带着一群兵卫匆匆上山,若现不敢迎面下山,忙抱着锦花闪到山上暂避。时山风冷峻,若现将自己外袍脱下,包住锦花,只待山下吠嚷之声消匿,才背着锦花从另一面下山。
这边,若现假身骑着钺芒的马,将追兵直引到去往钺芒偷情木屋的路口才消散。追兵近前只见马匹不见钺芒,又继续往前追,最后将木屋团团围住,揪出里面的钺芒和香糯,将二人推到蛮姑汝面前。钺芒一脸懵晕,不知何故,以为是偷情所致,被人发现,想是子娴公主为替皎月出气,派蛮姑汝来捉他。钺芒自认倒霉,仗着蛮姑汝是自己爹爹的徒弟,自知理亏还嘴里耍横道:“是我干的,是我,你们能把我怎么样?”跪在地上歪着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还安慰香糯,“香糯,你别怕,有我在,没什么大不了的!……”
“住口!”蛮姑汝大喝一声,抽刀将惊恐的香糯从前胸戳到后背,杀死在当地。然后甩手就给了钺芒几个巴掌,打得钺芒眼冒金星,嘴角流血。钺芒先是傻眼,然后是恼怒,挣扎着站起来责骂蛮姑汝忘恩负义,早被身后兵卫打腿,扑通又跪在地上,疼的钺芒直哎呦地喊叫。蛮姑汝叹道:“这么大的事你都招认了,谁也救不了你,你以后站不起来了!”说完,蛮姑汝站起身离去,边走边吩咐:“押进残息洞,听候发落!”钺芒还在地上打滚,听到从蛮姑汝嘴里说出“残息洞”三个字,心里咯噔一下,这可是活着进去抬着出来的地方,一声“救命”喊出了吃奶的劲头。众人都知他必死无疑,没人再理会他是什么首领大公子,一群人拖胳膊拉头发给他拽进了残息洞。
众人将钺芒关进了关押锦花的囚监,速八边锁门边叹道:“钺芒,啧啧,你刚许我的金银,我看是没福受用了,可惜!可惜!”说完,哈哈大笑而去。
钺芒趴在地上把着铁门,哭喊着追问,“什么金银?什么大事?什么站不起来了?……啊?……”没有人再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