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现救下锦花,因锦花伤势沉重,无处可去,只得夜上百花峰。若现抱着锦花躲在皎月卧室的兰窗外,直观察到侍女都退出去了,才轻身闪进皎月的卧室。皎月呆呆地坐在床边,娇女本弱,怎奈接连受到打击!皎月先是忧心锦花安危,后又听到钺芒智闯残息洞,只身救出了锦花,以致身陷囹圄,令皎月是又悲痛又感动。旋即又有人说捉到钺芒时,身边没有锦花,只有一个下面小头领的女儿名叫香糯,已被蛮姑汝杀死等等,各种传言满天飞,搅的皎月五脏六腑里一会结冰,一会烤碳,滋味不是一般。
若现轻手轻脚,抱着熟睡的锦花从床侧走向皎月,皎月此时已是茫然无知的状态,竟未发觉屋内有人。大床一面靠墙,三面通空,绣帷轻垂,若现在皎月侧后方轻轻放下锦花,而皎月还是呆呆地坐在床边两眼出神。
若现此时必须请皎月帮忙救助锦花,又担心皎月会突然清醒过来,发现他后失声叫喊,于是踏着极轻的脚步悄悄过去,从侧面用左臂将皎月揽在怀里。皎月一惊,刚要发喊,嘴已经被若现用右手捂住。皎月吓得睁大了眼睛盯着若现眼睛万分惊恐地看,若现也用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皎月。良久,皎月嘴里不再发出急促的声音,眼神也慢慢淡定下来,惊恐的神色消散无余。
若现还想和皎月确认一下她是否能相信他,不再叫喊,听他解释……
突然,皎月用尽全身力气张开手臂抱紧了若现,趴在若现怀里闷声痛哭,浑身颤抖,满面泪水浸湿了若现身前的衣裳。
若现心里一惊,慢慢松开了捂在皎月嘴上的手,此时若现已经明白,皎月通过眼神认出了他!皎月果然开始不停地问:“是你吗?是你吗?”若现哽咽,嘴里憋了很久,最后还是吐出两个字:“是我!”
啊啊……皎月趴在若现怀里用嘴咬着若现衣衫开始放肆地痛哭,几乎用尽了皎月从小到大积攒的所有泪水。
若现无奈推开她,摊摊手,说了句:“都怪我的眼神惹了祸!”
皎月一怔,这句话正是在苦毒洞里锦花说的那句,皎月突然破涕为笑道:“你害了我!”又扑到若现怀里。若现一把搂住,深情地说:“我的眼睛从来没有神,直到见了你!”皎月随着说道:“我的眼睛从来不流泪,直到见了你!”
“可我看到的是你为锦花流泪啊?”
“那是你不懂女孩的眼泪!”皎月答道。……
万泽山石碾峰上,含夜大醉正酣,早被亲兵冲进来摇醒,但见他指手画脚,口张舌跳,听不见他说些什么。含夜一拍自己耳朵,感觉耳朵像掉进了水里一般,什么也听不见,再抬眼外瞧,看见门外刀光剑影,族中兵士被一群半人高大的矮小怪物追杀,慌得含夜踢开摇醒他的亲兵,提起自己的两条狼牙棒,大喊着冲出门去。含夜站到门外才发现,整个石碾峰已经混战一团。含夜慌忙去找自己的坐骑,一看还拴在屋旁一侧,心中一喜,正待跑过去骑,一刀顶住后心,回头一瞅,乃金翅飞蝗大王立在那拿着刀支着他。这时,屋里的含夜亲兵飞身扑出,金翅收刀旋转翻身,将扑来的亲兵抹脖杀死,自己也跌到一边。含夜举起狼牙棒,转身向前连踏两步,呼啸着砸下来。金翅连忙就地翻滚,含夜不依不饶,连砸三次,棒棒携风,落地出坑,唬的金翅忙滚出圈外。房顶上的吸音女王便停了消音之法,金翅大王化出飞蝗身形,飞到远处,伏地使出死亡之音,含夜正在赶来,登时丢下狼牙棒,立地狂抓自己,直到肉烂血崩而死。含夜军虽折主将,但仍死战不退,金翅大王占住石碾峰时,飞蝗军已三不留一,可谓惨烈,金翅吸音遂收余众迎接成天大军。
丢了石碾峰,万泽山顿失屏障,消息报上万泽山主峰,紫仙女王云凌大惊,“含夜首领竟如此无能,城坚兵强,半日不到就丢了石碾峰,着实该死!战事已起,众卿可有退敌之策?”
风谛首领道:“石碾峰乃进山屏障,如今一失,需速下令各峰人众分路撤上主峰,集精兵在主峰前虎口关居高临下,据险而守。”
“不错!出兵虎口原,此乃石碾峰进万泽山主峰必经之路。我军兵众,敌军寡,以众敌寡,进行决战,一战可定!同时派精兵据住虎口关,虎口关路窄,两边山高,纵敌有数万大军,也无法展开,如此,可做到进可攻退可守!”西陵好首领答道。
女王环视,众首领都支持二位首领的建议。于是,女王云凌下令:虎口关外各峰部众作速撤向主峰,所有部落首领各率所部精壮之兵向虎口关集结,由西陵好任统军元帅,迎战血泽族。紫仙部落立时在虎口关聚起了三万大军。
百花峰上,锦花被藏在密室,在皎月的悉心照料下,及时吃药,伤情渐渐好转。兰阙宫侍女都被撤往主峰去找子娴公主去了。皎月找了个借口,没有随行,整个百花峰就剩皎月和锦花。若现已经赶往虎口原参加决战去了。
是日,日光毒炙,天上半云半晴。紫仙部落三万人与成天阳光部落大军对峙于万泽山虎口原。阳光部落三战失利,万泽山西陵好败了叶不宁。蛮姑汝愵战,威都首领按奈不住,飞马冲出,来战蛮姑汝,不到十合,被蛮姑汝刺于马下。蒙舍忿而出马,蛮姑汝大战蒙舍五合后,蛮姑汝收枪取弓,一箭射中蒙舍左臂。蒙舍掷出饮血剑,被子娴公主祭出的天君剑挡住,蒙舍急收剑伏马而走。
成天见状,要亲自出战。这时紫仙部落大军分三路杀来,前面三阵,第一阵风谛在左,第二阵西陵好在中,第三阵蛮姑汝在右,各引五千人马冲杀过来。第四阵,子娴公主一身兰甲锦袍,驱坐下踏雪驹而出,身后两位捧剑侍女天君、地佬抱着天君、地佬两柄宝剑紧随左右,引着三千人马,在前面三阵大军之后策应。大巫师盘末立即升起铁壁铜墙旗,四面防守阵型迅速排定;再升残阳烧云旗,三千弓箭手准备就位;再升双色深渊沐鱼旗,血泽族敢死队蛰伏在左、金翅吸音飞蝗军蛰伏在右已毕……成天在前军,大巫师在中军,阿雅在小蝶的陪护下骑马立在后军。成天抽剑在手,准备号令放箭。紫仙部落中路大军马快,前面弓弩手,后面长枪兵,裹挟着一路沙尘,呼啸着奔袭过来,马上就要冲进阳光部落前军弓箭射程之内。成天大军所有人都在深呼吸,目不转睛盯着紫仙部落的马蹄。
剑刃向前,枪尖上挑,短兵相接之战转瞬即至之际,吴鼐突然在成天身侧大喊:“可汗,快看,紫仙人马减速了……不,停住了!”这时整个阳光部落的人陆续开始躁动,因为从成天所在的前军到中军再到后军再到左右两翼埋伏之军,均看到四路紫仙大军突然停止冲击。成天部众被紫仙部落士兵和首领纷纷下马跪拜的景象弄得莫名其妙,在众人还在猜测这是他们要使诡计还是紫仙部落战前祭告习俗之际,四面八方阳光部落的人开始山呼:“天美、天美、天美……”
成天顺着紫仙部落人马跪拜的方向、顺着自己部落人众转向雀跃欢呼的方向看去,自己也被震惊了!阳光普照之下、烈焰华章之中、仙云漫卷之间,阿雅的身姿现身于万山之上云空之中!粉脂凝膏,目如皓月,气彩神奕,若神若仙。身处尘地,其美貌直让世人惊心;今上云天,若姿容足使雄兵卸甲。世间美颜繁胜花,惊心卸甲独阿雅。
成天的战马也感受到了成天的兴奋,不住在原地兜转嘶鸣。成天宝剑一挥,四面大军骤起,兵不血刃地征服了紫仙部落大军。
紫仙女王云凌见大势已去,在女官、侍卫、各峰首领的陪同下,素服降阶出万泽山主峰十里,顶风立于路边请降,迎接成天可汗、天美公主大军进山。阿雅下马将云凌扶起,略叙几句,后面有人牵过马来,扶云凌上马,跟在成天、阿雅身后。子娴公主骑马赶上来陪在母亲身边。万泽山主峰乃横纵八百里内第一高峰,半山揽云俯日月,峰顶触天扣九霄。
若现、风谛前面开路,成天、阿雅在道路两旁跪拜的万泽山紫仙部落部众迎接下,缓慢进入万泽山玉栏宫连天殿,做了万泽山之主。当日,成天可汗除掉了云凌的万泽山女王尊号,命为闲云夫人。保留子娴公主尊号,令云凌搬到百花峰,另建行宫,与子娴公主比邻而居。成天将万泽山玉栏宫改名为天和宫,连天殿改名为聆天殿。朱妍殿给阿雅居住,改名叫天美殿。万泽山众将、首领暂守原职。
倏忽不觉过了月余,这期间,若现央阿雅公主向子娴公主要了皎月和锦花,都搬到主峰上居住。成天特赦授掳首领领回自己的儿子钺芒,不过钺芒已经腿断,不能走路了,终日哭嚎,以泪洗面。蒙舍每日操练军马,常说终有一日要上落日崖,杀败精灵族,解除阳光部落石咒。对此,成天来请教大巫师精灵族月石咒破除之法。大巫师遂翻阅巫书,得以回成天可汗道:“月石咒乃阴虚变咒之属,可以巫术打开极界之门寻其中至阳之地取灵泉之水,得一滴入泉河,万人之咒可解!”成天乃道:“大巫师可助我成此否?”大巫师回道:“盘末愿有以助可汗,但此巫术有一大弊,还请可汗三思!”成天道:“怎讲?”大巫师道:“其玄曰:极界乃非常界,有不测之凶险,或有不得归返之患!……”
成天来到天美殿,此时天美公主阿雅正被小蝶、覃沁、子娴、皎月、锦花围着跳舞,众人虽尊卑有别,但视同姐妹,终日玩到一块。子娴弹琴,坐于垂香树下。阿雅身轻,被小蝶和锦花抬在院中,翻回做舞。皎月、覃沁或舞或跳,围在前后,好不热闹。成天见阿雅目光朗朗,身姿轻盈,怎忍把她和石头联想在一起?深叹造化弄人之苦,无过于是!裙飞枝飘处,笑起叶落时,忽听有老仆喊道:“天美公主,夕阳已盛,还请早歇!”阿雅闻言一愣,收起洋洋笑脸,无奈之情顺着嘴角漫上眉梢,将这红梅冷雪之娇面摧的如雪化红消一般,的的让人生怜。阿雅很歉意地看着大家,泪波浸润眼角,酒窝却满盛笑意道:“每想长舞忘时光,再不藏身躲月亮。可怜山头无玉碗,盛不得正下夕阳!”成天闻言,转身离开,再不迟疑,暗暗下定了主意。
这日,成天引着黑颜和覃沁,来到威都部祭奠了威都首领。在威都首领的长子、部落新首领祁单的陪同下,成天当着威都部众,高声肯定了威都的英勇和冲锋陷阵的精神,指出威都首领在大战泽地神龟时沉着地应对,表现出色,号召祈单和部落所有人以威都首领为榜样,以这种精神,将部落继续繁荣下去。当天,成天与祈单、威都首领的遗孀及其众子女一起进餐,夸赞他们做的烤羊肉味道极佳。威都遗孀说道:“谢可汗夸奖,这羊肉是蒙舍首领前日亲自送来的,说是千花草原上的鲜羊,我这些孩子们也都喜欢吃呢!”成天道:“蒙舍有心了!既然大家都爱吃,我回去让蒙舍多送些羊过来,让威都部落的人都尝尝!”孩子们一听,都跳着拍手欢呼。
在回万泽山的路上,成天和黑颜、覃沁不断谈论着最近发生的事。待成天回到万泽山主峰聆天殿,见到大殿之上站满了首领,大巫师盘末正在过问各处各部情况。
大家见可汗回来,分列两边,各有奏报。
大巫师盘末道:“可汗,二神龟感念可汗救治之恩,在我族中性温气和,它们现已康复,是放是留还请定夺!”
成天答道:“二神龟情深义重,更能为大巫师悉心照料之心所化,可谓通灵至矣,立即放回万沼之源!”大巫师诺。
若现禀道:“可汗,无力天身受地筋锁骨之苦,如此不是长法,况其经脉错结,医药无效,体虚力弱,肢残身废,不若放回深山,由其自生自灭,即可保其性命,又不失我等仁义,请可汗定夺!”
成天刚要答话,殿下站出一人大声道:“不可!万万不可!”
众人定睛一瞧,正是紫仙部落首领风谛。风谛首领面对成天作揖三拜,然后说道:“可汗,若现所请万万不可,无力天身受地筋绳锁骨之苦不假,经脉错节也许是真,但一代仙魂为此身虚力弱,肢残身废我却不信!无力天久受紫仙族百毒之虫与苦树之汁侵害,一旦诈病得出,必然回来寻仇,而现在紫仙部落归降可汗,无力天必与可汗势不两立,岂能因一时之仁而放虎归山?无力天当杀之以绝后患,请可汗明察!”
成天问:“子娴公主有何意见?”
子娴公主道:“无力天本是魂力高强的精灵族首领,偶然被我族俘获,用药致其昏迷三百年,今日停药,隐患已发,若再放出,恐难制服。先祖就是忧虑于此,传下来天君地佬双剑,可抗仙魂,以防今日。子娴认为,无力天当杀,若顾一人之仁义,舍全族之生死,不智,不足取!请可汗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