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泽山上,密室之中,盘末大巫师启动巫术,打开了极界之门。金翅吸音二王忙隐入阿雅发髻之中,成天带着阿雅、若现,快步冲了进去。随着大巫师念咒,一阵光闪电烈之后,极界之门渐渐消失。
成天三人进了极界,立在极界之门处,看着它慢慢消失,不免都深深吸了一口气。成天提剑在此处石壁上刻字以记,其曰:携将别境夙愿来,何惧前路伏虎豺!信待事成重至此,仰笑无所不由改。阿雅一直紧张的心见字而得舒缓,不由两眼放光,钦佩地看着神情坚毅、处险不惊的成天。成天对阿雅和若现道:“以此为记极界之门,让我们去找至阳之地吧!”话音刚落,云空中坠落一人,长发乱舞,白裙染血,直栽进下面大江中去,又见江中一龙鱼跃出水面,负女子而走。阿雅掩口,惊道:“怎去救她一救?”成天犹豫半天,摇摇头道:“我们非极界所属,不能冒然搅入其中,还是寻找至阳之地要紧!”成天收剑,与阿雅、若现一起往前探路。成天三人远去,身后所刻之字竟一个个放起金光,摇摇欲动。
成天三人穿行在极界之地,忽西面天空闪亮起来,无数金黄之花穿云而下,直奔成天这边飞来。阿雅正满脸惊喜地仰望,成天和若现同时发喊:“快避!”三人滚到巨石之后,看着一团团火球漫天砸向群山深壑之后,亦有许多火球落在成天三人附近,砸的山崩石飞,树摧火起,远近之山被震的如钵敲锣响一般。
阿雅捂着耳朵,眼神惊慌,直问道:“怎会这样?”若现道:“天美公主,可汗,我想我们应处两军聚战之地!”成天闻言,站起身向火球飞来的方向看去,神色凝重地道:“若现说的不错!”若现和阿雅都站起身来看,只见漫山遍野穿着铠甲、舞着利刃、发着蓝光、冒着火焰的兵士驱赶着各种同样发蓝光冒火焰的怪兽从群山涌出,冲杀过来。三人身后群山之中鼓号之声随即大作,声震百里,摧裂肝胆。成天道:“走,快跑!”三人毫不迟疑地飞奔起来。阿雅跑不快,成天背起她,飞身跳下深沟,与若现一起,急急走避。
三人正跑的气喘吁吁,一头巨鹿从前面窜出。若现眉梢一挑,喜道:“来的正好!”遂甩开身形,追上巨鹿,双手抓住巨鹿双角,将它拦了下来。巨鹿低头挣不脱,正发威处,巨鹿背上突然光芒闪,现出一女子,挺枪来刺若现。若现不防,心惊处,鹿上女子被成天从后面一把推下鹿身,连人带枪滚下山坡,一头撞在石头上,晕死过去。
成天三人骑上巨鹿,阿雅却一直侧身去看山坡下昏死的女子,成天见状,跳下山坡,将女子抱上鹿身,四人共乘一鹿,飞奔逃离。巨鹿穿林过涧,如履平地,直把成天几人带出战场,才停歇下来。
成天三人围坐在篝火旁,巨鹿跪在不远处吃草,篝火旁边受伤女子身倚石头半躺着,还没苏醒。阿雅道:“想不到这极界没有月亮,虽然这么凶险,但对我来讲,倒是比地境更好呢!”成天笑道:“以前是!今番找到灵泉之水,必然给妹妹一个不同的地境,总不能因此待在这未知之地!”阿雅笑道:“阿雅也只是说说,毕竟整个部落的人都在期待着我们带回灵泉之水,他们等这一天很久很久了!”若现道:“这个女子若醒来,可问问她这里的情况,或有我们需要的线索!”……
受伤女子苏醒,却佯装不动,听着成天几人的谈话。待成天三人疏于防备时,女子突然起身,双手拧出长枪,直刺离她最近的阿雅。成天眼疾,纵身挡护阿雅,被长枪贯穿左肩。若现扑倒女子,二人滚到一边,互相撕打。若现知女子有隐身之能,故以左手牢牢抓住女子右手腕,不使挣脱。二人争斗之时,巨鹿冲过来,以角抵若现。若现躲不及,抱着女子滚下深崖。崖边巨鹿呦呦鸣叫后,奔入深林。
金翅吸音忙现身来救成天,好在吸音身上有止血疗伤之药,忙为成天用药包扎。阿雅哭不能止,金翅劝住道:“公主且忍伤心之痛,今可汗负伤,若现生死不明,哭声易引来意外,我等当速扶可汗往安全处隐蔽养伤!”阿雅遂止哭声,犹深感痛。成天虽负伤失血,但仍咬牙坚持,在阿雅的搀扶和金翅吸音的帮衬下,往别处踉跄而去。
若现滚下山崖,身子卡在崖壁中一颗老树枝杈上,一根老枝穿透若现的脖颈,血顺着左臂往下流。若现左手提着悬空的女子,女子下面就是万丈深渊。女子看看脚下,又抬头看着若现,闭上了眼睛。
若现要想保命,只有松开女子任其坠崖,但许久许久,女子手臂衣袖都被若现的血染红了,若现都没有放手,只自喃喃念道:“皎月,皎月……皎月舞银空,柔光入怀中。自此两相顾,云破掠双鸿。何堪赐一逢,又使作离崩。自此呜咽处,有人避哭声……”忽崖上鹿鸣,而后人头攒动,火把燃起,又有鸟啸声响,便见空中飞来一只大鸟,冲到女子身下,将女子驮了起来,若现这才放手。女子身上现出光芒,骑着大鸟在若现旁边盘旋数圈,看着若现晕昏过去。
成天失了若现,自不甘心,刚在一岩洞安顿好,便命金翅来寻。金翅来到若现坠崖之处,遍寻无果,只得回报成天道:“崖中断树染血,上下时过异兽,遍寻若现不得……”阿雅失声哭道:“怎生向皎月交代……”成天用右手把着阿雅道:“若现本领不至于此,且莫猜度自坏!”金翅吸音忙道:“必是如此!”阿雅转念道:“哥哥所言极是,阿雅错不该把事情往坏处想!”成天忍着伤痛,笑着点头,心中却忐忑地道:“若现可千万不要出事!”
成天与阿雅在岩洞躲了两日,见伤口血止创愈,乃诧道:“金翅寻来这些极界果腹之物,看似寻常,必有奇药之效,真如大巫师所言,极界非常界也!”于是引阿雅离开岩洞,折返回那日战场,以寻些有关极界的线索眉目。
成天与阿雅走在极界战场,满目狼藉,遍地烽烟,兵士横陈,恶禽丛飞,好不恐怖。阿雅脸色惨白,战战兢兢地拉着成天衣襟行走。成天则紧握一剑,十分谨慎地搜索四周情况,只可惜,这么大的战场竟难寻一个幸存者。忽从烟光火影中走出一妙龄女子,黑衣蒙面,提着宝剑,双眸四顾,像也在寻找着什么。黑衣女子忽也看到了成天和阿雅,一边冷眉斜视,一边向成天这边走来。三人交错之际,成天和黑衣女子竟同时开口问道:“你是极界中人吗?”话出,双方都是一愣,然后俱各心知肚明。成天心道:“原来极界之门非大巫师用巫术开启一法,应叹世间殊途异类之不尽!”
黑衣女子又向成天道:“你也是来极界寻黑龙鞭吗?”成天反问道:“你也是来极界寻灵泉之水吗?”女子好奇地问道:“灵泉之水?没听过,有什么好处?”成天道:“可解月石咒,从而不因月光照射而变石身!黑龙鞭有什么好处?”黑衣女子道:“欲炼血精剑,必以黑龙之涎淬之!”双方一看非敌非友,别有所需,便不再搭话,各自走开。
成天和阿雅趟过极界战场,在乱尸堆里救出一人,此人身穿重铠,体形高大,一息尚存。成天问他道:“可知极界至阳之地灵泉之水吗?”甲士口渴喊水,阿雅忙从身上取下水袋往他嘴中喂水。甲士饮罢,看着阿雅戴着面纱仅露出的眼睛,竟怅然说道:“这是多么美丽的眼睛啊!今将死,何言不当说?我曾诛龙斩虎,亦曾冲阵屠敌……何曾顾念过生死……今观此眸,忽觉……生之何幸而……死之何哀也!”阿雅道:“你坚持住,今披征战荣光,若得生还,何愁不得貌美倾心之人!”甲士憋缓伤痛后,道:“悲夫!恐我此生至此……徒留遗憾于心矣……”然后抬起手指着远方道:“我想你说的至阳之地,应该是极界最高山至阳城吧……”说完就昏了过去。
成天有伤,抬他不得,只得寻了一残破战车和一受伤的独角独目兽,拼到一起,将此人载上拉走。山路颠簸,歧路难行,成天抽打独目兽飞奔,按甲士抬手指的方向直跑到天黑,得见远处灯火连绵。成天高兴地道:“阿雅,看那,必是城邑,我们去看看!”成天车驾渐进灯火时,身后受伤甲士忽醒,惊道:“停……停,那是利齿灯龙之穴,快避之!”成天闻言,将信将疑之时,果见一些灯火飞起,冲入空中。成天连忙调转车向,往草深处走。一群灯龙追上,俯冲下来,成天拔剑劈到一只,其余灯龙尽下,金翅吸音忙现身抽刀保护阿雅。成天乘机抱着阿雅跳下车,扑到草丛中,滚入一边水潭。灯龙疯围,金翅吸音相继被杀,甲士和拉车独目兽都被灯龙抓起,飞回巢穴。
若现梦到皎月喊他,焦急处又感到脖颈痛痒,一时苏醒过来。若现睁眼看时,自己正躺在那日一同落崖的女子怀里。若现忙移身去躲,却发现自己身体被捆绑的结实。女子见若现如此,竟怒狂起来,双手抓乱自己的头发,然后揪着若现的衣领,把脸凑到若现面前,瞪着大眼,嗷嗷喊叫。若现面不改色、目不躲闪,平静地注视着女子。女子又从腰中拔出匕首,恶狠狠地在若现身前比划,张嘴吐舌,一副急不可待地要把若现剜刮的表情。
女子如此舞弄半天,见若现不为所动,自觉无趣,便跳下床去,背对着若现,一边整理自己的头发,一边柔声问道:“我吓着你了吗?”若现道:“你要不累,可以继续!”女子吐吐舌头瞪瞪眼,自觉好生尴尬,忙转移话题道:“这几日照顾你,好生辛苦,倒真是有些累了!看你无事,我就放心了!”若现道:“你不杀我?”女子道:“在人家小女子面前,怎么提那不着人情的字眼?”若现道:“哦,那倒是我错怪你了!”女子转身,撒娇般地扑到若现身上,抬头时,满眼热泪地看着若现道:“你不可以错怪我,因为这会伤了我的心!不!你不可以……风紧云愁相逢日,花落水惜动心时,安可忍见人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