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而是喉咙间的肌肉变得绵软无力,只能勉强的发出一些细弱的声响。
张员外双眼猛地瞪大了,发出一声低哑的怪叫,无比惊恐的站起了身子,向后退去。
许仙就那么安静的看着......然后似是很贴心的解释道:“水里泡了些川乌,咽下去后,喉咙和舌头都会变得使不上力气。”
川乌,一种草药。
张员外这些年来,所做的事情大多血腥残忍,所以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止血疗伤的方法。
川乌这种东西只是最寻常的伤药,虽然有些麻痹止痛的效果,但是怎么可能喝下几口泡过的水,就让整个嗓子都使不上力气?
就算是真的能有这种功效,那得泡上多久?自己刚才喝水的时候,可是没有一丁点的药味儿的啊。
然,张员外现在可没时间去琢磨这些事情,他望着不远处的书生,心中掀起一股子难以言表的荒唐劲。
“是......是你......?”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只是觉得脑子被什么东西重重锤了一下,嗡嗡直响。
许仙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眉眼低垂着,微微地......点了点头。
这个动作让张员外彻底傻眼了,其实他刚才就应该意识到的,只不过理智让他下意识的不去想如此荒谬的答案。
那个将自己一直笼罩于恐惧之中的索命恶鬼,竟然就是眼前的这个书生?
他怎么也料想不到,长久以来的压抑和恐惧会炸开的这么突然,好悬没给自己震得一个跟头,只觉双腿发软,踉踉跄跄的跌到墙边。
“救......救命......”张员外喊着,急迫的想要离眼前的书生远一点,同时因为咽喉的不适,让他用力的抓挠着自己的脖颈,顾不上疼痛,就好像是把嗓子扣开,就能让求救声大一些似的。
然而拼了命喊出的声音,却还没有撞到椅子发出的动静大,转瞬间,便被寂静吞没。
在这个过程中,许仙不紧不慢的朝他走过来。
不是无数次幻想之中的狰狞形象,脚下没有踩着鲜血,也没有伴随而来的厉鬼哀嚎,就是一个生的很好看的年轻书生一步步朝着自己走。
但是张员外的心跳已经夸张到了自己都能听到的程度,扑通扑通的,满脸的肥肉涨的发紫了。
然......张员外到底是个心志坚狠之人,否则也干不出砍人手脚逼人卖惨这等事情来,在这汹涌而来的惊骇之中,他竟然能强行的让自己镇定下来,紧接着,猛地抬手就往身后的墙砸去,草瓦木房,只要砸的足够用力,总能发出些声响,外面还有两名官差盯着,兴许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他压根就没去细想,若是那两名官差还在外面守着,许仙怎么能够走进这小屋。
而且,他那自以为牟足了全身力气的拳头,最终落到木墙上时,却也只是发出了一声细不可闻的轻响。
张员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攥了攥,指尖的无力和麻木让他意识到,那碗水的效果已经蔓延到了自己的四肢,他的双腿开始哆嗦,不仅仅是因为恐惧,还有就是肌肉无法支撑住体重而发出的颤抖,几息之后,他连站都站不住了,只能缓缓的沿着墙滑落,最后瘫坐在地上。。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视线扫过眼前的书生,他能看到对方眼中那平静的等待,好像只有野兽在等待猎物彻底失去斗志时,才会有这种眼神。
他不知道,其实之前的自己,在看着那些被按在地上,一点点敲碎骨头的乞丐时;看着哭喊祈求,别将狗皮披在自己身上的小姑娘时......
也有着这样的眼神。
哦,也许两种眼神也有所不同,因为自己的眼中是戏谑或者残忍,而面前书生的眼中,只有冷漠。
“为何要杀我?”他靠着墙,艰难的问道。
“治病。”许仙说出了一个有些出人意料的答案。
“治病?”张员外疑惑着,还以为自己因为疼痛,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