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节永恒的二次元话题是“你最希望哪个虚构角色当你的老师”,而热门人选常常是卡卡西、杀老师、邓布利多……但当我被问到这个问题时,我却给不出答案。因为我在青春期遇到的老师都很好,使得我对虚构老师没有太多向往——
当然啦,一个学生至少会接触几十位老师,要说“全部都很好”有点夸张,所以我特指的其实是引导我走上文学之路的语文老师们。
读小学的时候,教我语文的班主任何老师帮助我在报纸上发表了第一篇作文,我得到了10元稿费,她也得到了10元指导稿费。我的那10元钱,至今还和那张报纸一起躺在我的抽屉里。何老师的那10元钱,她也给了我,让我去新华书店买一本自己喜欢的书,然后她在上面给我题了一行字:
“望有更多的好作品见报,给自己的童年多创造一些值得回忆的事。”
何老师的鼓励和帮助是一切的起点,她送我的这本书也至今还摆在我的书架里,我自己写的书旁边。
到了读高中的时候,语文老师钱老师每次都给我的作文打高分(经常是满分,有时会因为嫌我字写得太丑了扣我一分),在语文课上朗读我的作文,印出来全年级传阅。还向同学们介绍我自己整理、排版、设计的作文集。不光是她,我可以自豪地说语文组的老师们都爱我,橱窗里展示的校报上总是有我,老师们还组织我和其他几个同学一起在武汉本地的纯文学杂志《芳草》上发表作文。
毫不夸张地说,我在写作这方面就是一路被吹到大的。老师们见多识广,也没指望我发表几篇作文就成名成家,但正是她们的肯定、鼓励促使我走上了这一行,靠做梦吃饭。我非常感谢她们。
不过,我也不是毫无遗憾。
在我十几岁的时候,由于时代发展太快,我的父母、老师这一辈人和我之间存在着巨大的文化鸿沟。千禧年前后涌现的武侠言情、动漫游戏、科幻电影等文化产品,他们不是“不喜欢”,而是根本理解不了——比如说如今人人都爱看科幻片,而当时甚至会有人在报纸上严肃撰文批评科幻故事荒诞不经。由此可知,当我想创作与之相关的评论或小说作品时,也无法从长辈那里得到指点或建议,倒不如说,我的作品没有被收缴、撕毁,我也没有被阻止和编辑、网友联系,已经很值得感谢长辈了。
就算不谈文化,谈生活,也同样存在巨大的鸿沟:长辈们经历的生存危机我没有经历过,我的生活方式他们也理解不了(当时不会有成年人相信好友和投稿、工作机会都是可以从网上找到的,而我偏偏就这么一直生活到现在),因此,家长和老师们的人生经验对我来说也不怎么有用,还不如劳伦斯·布洛克和罗伯特·麦基三四十年前总结的写作经验有用。
转眼这些年过去,我在网上看到了很多当代青少年的师生故事——你喜欢的作品老师也在追;你崇拜的作者也许就是老师的笔名;你想打电竞,老师可以和你聊聊自己的电竞之路;哪怕你想做复杂的COSPLAY道具,老师都可以指导你并顺便讲一些物理知识……真的很令人羡慕,但同时我也知道,我们在网上看到的这些内容,可能只是一种“幸存者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