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去世的当夜,阿瑾一身黑衣趁着黑夜潜入涟的府邸,却发现府内一个人也没有,阿瑾心里一紧,赶忙朝涟的寝殿去,总算看到一间屋子还亮着灯火,探进屋内,竟是一片狼籍,满地画着各种咒符,涟在屋子靠里,跪坐着似乎抱着什么,阿瑾小心地唤了涟的名字,涟缓缓转过身,抱着的竟然是个三四岁的女娃娃,这女娃娃眼神呆滞,像个瞎子,表情木纳,连人偶都比她有灵气。
涟说:“她失去赤眼,五感尽失,我封了她的心脉。”
阿瑾诧异着走上前去蹲下,仔细地盯着这女娃娃,忽地大惊:“这是,这难道是你和月姐姐的”说着自己也不敢再说下去。
涟表情木然,只是点了点头。
阿瑾一时不知该怎么办,焦急的看着涟。涟看了看女孩,说:“你是不是想我该杀了她?”
阿瑾柳眉紧锁,迟疑着。
“倘若她是我唯一的血脉,我将他托付于你,你可愿护她平安?”涟目含祈求。
阿瑾不可置信地摇摇头,拽起涟的臂膀:“走,我们走,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处!”
涟并未起身,只是执着地问:“你可愿护她平安?”
阿瑾无奈,急急道:“我会,你先起来,我们先走!”
话音刚落,只觉身上一紧,一股强烈的内力涌入体内撞得五脏六腑翻滚不止,重重的瘫倒在涟的怀里。涟抱住阿瑾,郑重的说了声:“谢谢!”
阿瑾头内剧痛,四肢麻木,说不上话,直直地看着涟,就在闭眼的刹那,仿佛听到涟的声音:“她的名字,夜。”而后依稀感到周围烈火四起。等醒来时已身在地牢,拇指上却多了一枚涟的白玉扳指。
地牢内只有黑夜没有白天,也不知过了多少日,无人来问审,无人来行刑,直到有一天被人架着出了地牢来到王府的四方厅,上面坐着竟是年轻的新王雪,两边立着四大贵族中的三家,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
阿瑾跪在中间,不知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青龙之首,名号青源夫子,是个眼含暖意的半百老翁,一副清风明月之态,款款道:“七日前,玄武棘亲自领精兵围攻王府蓄意谋反,当夜全军覆没,两位王子险些丧命,幸得神剑庇佑。两日前雪殿下袭承王位,当即剿杀玄武一脉,老人妇儿无一幸免,如今玄武一脉仅你一人,你可有话要说。”
阿瑾震惊万分,泪如雨下,当即昏倒于殿上。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寝殿内,周围无人,阿瑾想到殿上青源夫子的话,头内一翁,剧痛无比。
“你的头痛是涟叔弄的。”案边传来雪的声音。
阿瑾看了过去,心下不知是该气还是该恨,是气父亲昏愦,还是恨新王狠绝。愣着半撑着身子并未起来。
雪温言道:“瑾姨身子不适不必多礼。”
阿瑾看着雪,这个她看着出生看着长大的少年,竟这般陌生,又想到玄武一族已灭,心中痛楚,只冷冷道:“玄武既已全灭,王为何单留我性命?”
“因为你手上的扳指。”雪直言。
阿瑾突然回过气来,忙问:“涟呢?涟在哪里?”
雪说:“玄武叛变那夜涟府大火,烧得什么都不剩了,火是涟叔放的,照理说伤了谁都伤不到涟叔,但涟叔失踪了,只有你躺在废墟中毫发无伤。”雪瞅了瞅阿瑾拇指上的扳指,又说:“因为你得了他的扳指护体。”雪凑近了盯着阿瑾的眼睛,阿瑾不禁汗毛竖立,雪咄咄逼人:“那夜你为何在涟府?涟叔除了将扳指交给你,还交付了什么给你?”
阿瑾这才想起那夜涟抱着的女娃娃,她承诺要护孩子平安,可那孩子身份特殊,虽为精纯王室血脉,却是涟和王后的血脉,这就是涟为月姐姐做的事吗,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没有别的选择吗,阿瑾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涟失踪了,现下什么都不敢说,什么也不能问。那孩子似乎没有被找到,可是一个被封了心脉的孩子能去哪里。
雪漂亮的眼睛盯着阿瑾,那双眼睛清澈明亮,眼中似有星辰,这样的雪竟然对四大贵族之首的玄武实行灭族之刑,阿瑾心中战栗。
雪抬起身,冷酷地俯视阿瑾,一派帝王之气,冷冷说道:“涟叔的扳指只有涟叔戴得起,旁人碰一下都会被灼伤,你既为涟叔托付之人,我便饶你性命。我给你两条路,一是死刑,你可不用忍受丧族之痛随族人一起去罢二是入主白山,白山的那位夫人怕是快不行了,你为贵族之后,如今也没什么羁绊,执掌白山绰绰有余,也算我给玄武一族世世代代的一个交代,但你终身不得下山。”
阿瑾抬眼看着雪,满眼的不可置信,这分明是给她活路,白山的执掌夫人,身份尊贵,且余生远离权贵纷争,倘若心怀报复,活着更加比什么都重要,雪这是在保她?
雪背身准备离开,临出门前,说:“给你一晚时间考虑,明日一早会有去往白山的轿辇在门口等候,要么你活着上轿辇,要么就留下你的尸身。”说罢大步走出寝殿。
次日清晨,阿瑾一身丧服,踏上了前往白山的轿辇,一手摩挲着白玉扳指。
涟,你从不曾失信于我,也不曾失信于月姐姐,其中必有难言之隐,那孩子是你唯一的血脉,我必也不会失信于你。
父亲,女儿一定不让您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