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这是林德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他尝试睁开自己的双眼,却发现自己无法感受到名为“眼睛”的器官。不止如此,他甚至都不确定现在的自己是否还有躯体留存在世间。
孤独,这是林德心里产生的第一种情感。他感觉自己在漆黑的宇宙中飘荡,失去了对空间和时间的感知,灵魂也随之开始撕裂。
于是,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做,也为了防止自己仅存的理智消散,林德开始在脑中回忆起自己过往的点点滴滴:学习,工作,玩过的游戏,又或是对自己未来妻子的憧憬。他就这样飘荡着,思考着,直到看到了前方黑色深渊中冒出的一抹亮光。
起初那只是一个白点,微小到让林德怀疑是不是自己已经不在的眼睛坏掉了。但接着,那抹白光急速的膨胀,发展成了一个硕大无朋的“白洞”。林德看着它,渴望着它,将它当做最后的希望,奋力的向那边飘去,然后被它吸入其中。
后来的林德一直不愿多提自己的这一段经历,对此,他对希涅和丽塔是这么说的:“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一个抽水马桶,我掉落着,旋转着,脑中不自觉的想起与马桶对应的物品,让人忍不住的联想,深刻的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与无能为力……反正就是十分的不爽。”
“砰!”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在一个明亮的休眠室内响起,林德重重的摔在冰冷的地面上,疼痛让他不停的扭动着。
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用平淡的语气说:“深呼吸,刚开始感到很难受是正常的,慢慢适应一下就好了。来,先换身干净的衣服。”说罢,一件干净的暗蓝色衣服出现在林德的眼前。
林德的大脑此刻依旧是混沌的状态,他蠕动了几下嘴唇,却没有能发出声音。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碎片般的,烧焦了的,混合着泥土与鲜血的布料,吃力的拿过了面前的新衣服。
没有人说话,室内只有“嗦嗦”的布料摩擦声。莱顿静静的看着林德穿好衣服从地上站起来,接着说:“现在跟我来,在路上慢慢回想一下,看一看能不能想起来些什么。”林德迟钝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莱顿扶着林德离开了休眠室。
三个帝国时后。
“报告!”“进来吧。”轻柔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莱顿推开门,将林德安置在座位上,随后沉默着站在了一旁的阴影里。林德喘着气,用力的揉着自己的大脑,开口问道:“您好,请问这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比起让我来回答这个问题,我认为你更合适。你是否还记得自己之前发生什么了?”桌子对面的人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将问题还给了林德。
“嗯……我想想。”林德仰头望着天花板,努力回想着:“我记得,我在去基辅的路上遇到了地雷,前车被炸成了碎片,我的车左拐右拐……火焰,地雷。唉,所以我已经死了,对吧。”
“看来你终于想起来了。”对面的人隐藏在阴影里,只有一只风格独特的军帽露出来。但从对方说话时的声音判断,她的年龄并不大:“既然你知道自己之前发生过什么,现在我们来解决你为什么会在这的问题。”
林德低着头,想了想说道:“是因为之前我投的那份简历吧。”
“聪明。”对面的大檐帽赞许的点了点头:“我的这个…公司,刚刚开业没多久,本想最近就通知你来面试,却不曾想出现了这样的意外。至于你为什么依然能好好的坐在这…就当是星际公司的一点小小的黑科技吧。”
“我明白了。”林德看着桌子上的投影仪,上面蔚蓝色的十字标志与记忆中的片段慢慢重合,他犹豫了一下,语气疑惑的问:“这个徽记,你们是希灵帝国的人么?”
“哦,你知道?”对面好奇的坐直了身子,露出了几缕长长的黑发,“说说看,你都知道些什么,从哪里知道的?”于是,林德就将自己之前在小说中看到的所有统统讲了出来。十几分钟后,林德停了下来,看着对面的阴影,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一旁的莱顿点头说:“虽然一些细节存在差异,但大体上是一致的。既然你有对帝国最基本的认识,那么接下来我们的工作便会轻松不少。”
“很好,很好,这样一来就省事多了,不用再自我介绍了。”对面在良久的沉默后干巴巴的说着,只是不知为何,林德总觉得对方有种计划被打乱后的尴尬,“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这么神神秘秘的了。”
一个响指,室内的灯被打开了,骤然转亮的灯光令林德不适的眯起了眼,过了会,他睁开眼,先是环顾起四周:在这个不算小的指挥室里,被两个由机枪和铁丝网组成的机枪阵地隔成了两部分——较小的一侧是一个办公室,也是林德所在的地方。
各种二战时期的书架,补给箱和柜子混合的摆在一起,将一张星际时代的办公桌围在中间;而较大的一侧则乱糟糟的停着一辆桶车,一门法军一战时期的“75小姐”速射炮和一辆刷着雨林涂装的布仑装甲车,但后面的墙上却是错落有致的透明显示屏。
这样的混搭风格看的林德血压升高,他赶紧回过头,想从声音很好听的少女那找点慰藉。
但是林德今天注定要失望了:在对方并不明显的女性特征的身上,一身法式的战壕风衣里面却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德式衬衣,白嫩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喉部送话器,与一件一看就是古董的军用耳机连在一起。
再往上看,樱桃般的小嘴和高挺的鼻梁一起构成了一幅和谐的画面,一顶英伦风格的大檐军帽盖在乌黑的长发上面,让旁人看不清女孩的眼睛。
眼前这一幕离谱的搭配让林德感到了极大的震撼,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