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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家无期

岸上,一名解放军工兵蹲在地上,准备冲上桥面继续修桥,他的身后是一排同样拿着木板和工具准备冲锋的工兵。

工兵战士:“掩护。”

岸上的解放军战士用机关枪扫视对面的国军伞兵阵地。

国军伞兵阵地遭到猛烈袭击,伞兵们纷纷躲到掩体的沙袋下面。

工兵战士:“冲啊。”

工兵战士们冲上桥面继续修桥,这时,国民党伞兵又开始还击,大量修桥的解放军战士被击中牺牲,而其他人则冒着枪林弹雨继续修桥,几乎每打一根钉子,都要牺牲一个人的生命。

打仗,从来就是双方都得死人,国军的冲锋遭到了顽强的抵抗,死伤也十分惨重。

国军第1突击队指挥官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在和郭西晋通话:“我们遭遇了强烈抵抗,久攻不下啊。”

郭西晋气愤地吼道:“九攻不下就十攻,十攻不下就二十攻,拿不下山顶高地,你们都得成为枪下鬼。”

“是。”指挥官放下话务机大喊:“继续冲锋!”

八尺门渡口,一名解放军工兵抡起大锤,砸向了固定木板的最后一个钉子,“桥已修通。”他大喊着,随后便被机枪扫中,壮烈牺牲。

“冲啊!”大量解放军战士冲出阵地,通过渔船搭建的临时木桥发起冲锋。

滩头阵地里的国军伞兵见大事不妙,纷纷往回跑,但很快就被公安团的战士堵住了退路,他们只能乖乖投降。

郭西晋得知渡口已丢失,大惊!“什么?渡口失守了!”他赶紧下达撤退命令。

徐怀东发现国军开始撤退,便冲出战壕,主动追缴残敌,一些没来得及登船的国军士兵便成了战俘。

战后,公安团打扫战场,战士们将阵亡的国军士兵集中埋葬。巨大的死人坑前,东山岛的妇女们仔细辨识着一具具尸体,她们想看看里面有没有自己的家人。

被俘的国军被羁押着走向东山岛的海滩,途中同样有寻亲的东山岛女人。

何宝兰正拿着黄健中的照片,挨个问经过的战俘,“看过我儿子吗?看过我儿子吗?”

“没看过。”经过的战士纷纷回答道。

“这是黄健中吧?”伞兵李三认出来照片上的人,何宝兰听到儿子的名字后,焦急地追着他。

“你见过我儿子?”

“嗯,他在机场负责给飞机装弹,我出发前还见过他。”

“他在哪?你带我去找他。快,你带我去找他。”

“不在这儿,他在台湾呢。”

此时,寻亲的女人们纷纷围着他,大家迫不及待地问着。

“你有没有见过谢志刚?”“有没有见过潘启梁?”“你有没有见过谢阿金?”“有没有见过黄成功?”……

“没有,没有,我真没见过。”李三被女人们团团围住,他都不知道该回答谁。

不远处,正在整编战俘队形的徐怀东被身后的骚乱声所吸引。

“什么情况?乱哄哄的,过去看看。”徐怀东对张思德说道。

“是。”

不一会儿,张思德带着李三走到徐怀东跟前,“报告团长,这名战俘说他见过宝兰婶的儿子黄健中。”

“黄健中也被派来夺岛了?”

“没有,东山岛的兵都在岸上做后勤,长官们怕他们上岸后往家跑,所以没安排东山兵打东山。”

“哦。”

“你过来。”徐怀东声音突然变小地李三说,李三有些不知所措,徐怀东又做了个过来的手势,“过来啊。”

李三哆哆嗦嗦地走上前去,徐怀东拉着他往后退了一步,小声地问:“你还见过一个叫黄成功的人?”

李三摇头:“没见过。”

“你再好好想想,以前是做老师的,斯斯文文的。”

李三认真想了一下:“真没见过。”

徐怀东的心情很复杂,没有为林木桃打听到她丈夫的消息,他有些失望,但他又暗暗地感到高兴,他也知道这样想是不对的,但这种想法又克制不住地出来。

“不过,”李三继续补充道,“我知道有很多老师被抓走后,并没有被编入军队,他们被安排在岛上继续教书。”

“哦。到里面站着去吧。”

“是。”

李三走进列队的战俘中,徐怀东问第一排的人,“你是哪里人?”

战俘1:“浙江。”

徐怀东:“你呢?”

战俘2:“四川。”

“甘肃”“蒙古”“海参崴”“XZ”“XJ”……

这些战俘来自全国各地,他们原本都是普通的农民,有的人是因为要吃饭才当的兵,有的人则是被强迫征兵而参的军。国共两党打仗,对他们来说就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其实输赢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他们最关心的是自己不死在战场上就行。

徐怀东问完话,一名公安团战士跑过来汇报战况。

战士:“报告团长,经统计,共毙伤敌军3379人,我方伤亡1250人。”

徐怀东叹气地说道:“才消停了两年,又有4500多个家庭破碎了。”

战士补充道:“另外,岛上有93名成年男性被抓了壮丁。”

“啥,又抓丁?”徐怀东大怒,他掏出枪指着眼前的战俘,“这岛上快成女儿国了,你们就不能换个地方薅羊毛吗?”

“长官饶命,我们也是被迫参军的,我家里也有老婆孩子,我也想回家啊。”“我到集市上卖谷子,莫名其妙的就被抓了丁,我真的不想打仗战。”俘们吓得赶紧举起手来,纷纷求饶。

徐怀东看到围观的妇女纷纷把孩子的脸埋进怀里,不让他们看到眼前可能发生的血腥场景。

徐怀东把枪收了起来,示意战士们把战俘带走。

“要不是你们伞兵丢了阵地,我们也不会败得这么惨。”“要不是你们飞机飞得那么高,我们伞兵伤亡也不会那么大。”“你说桥起码要两天才能修好,结果当天中午就修好了。”“我们刚冲锋就撤退,这不是耍我们嘛。”……

国军会议室里吵成一团,人人都在甩锅。

“都别吵了。”郭西晋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桌子,指挥室的广播里传来消息:“7月27日,《朝鲜停战协议》在板门店签订,至此,长达三年零一个月的朝鲜战争宣告结束,协议规定双方停止一切敌对行动,并从规定地区撤出一切军事力量……”

“美军也被赶走了啊?”两名军官小声地耳语,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郭西晋家,他面无表情地进门。

郭铭赶紧把小人书放在课本下。

郭妻迎上前去帮他拿公文包:“回来啦?吃过饭了吗?”

郭西晋没有回答妻子,而是径直走到儿子跟前,把课本下的小人书给抽了出来,然后冲着郭铭大发雷霆,“让你好好读书,报效祖国,尽看这些没用的东西。”郭西晋把小人书撕成稀碎。郭铭吓得哭了起来,赶紧跑到妈妈的怀里。

“今天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火。”郭妻埋怨道。

郭西晋把撕碎的小人书使劲地扔在地子上,然后走进书房狠狠地关上了门。

东山岛海滩,6岁的黄家泰和4岁的黄家安在沙滩上玩耍,林木桃站在海滩上看着前方,她思念着自己的丈夫。

徐怀东刚好乘坐军用吉普车经过沙滩,他看到了林美桃,便让司机停车。

徐怀东拿起座位上一面锦旗下车,走到林木桃跟前说:“看,刚从军委领回来的。”林木桃看到锦旗上写着“东山扬名”四个大字。

“我们公安团一战成名,看他们还敢来犯。”徐怀东骄傲地说道。

“不来好啊,不来好啊,不来我们的日子就安生了。”林木桃的语气低沉中带着哀伤,“可东山岛的男人们还能回来吗?”

徐怀东感受到了林木桃的悲伤,他没有了刚才骄傲的兴奋劲,渐渐收起了得意的笑容,并和他一起远眺大海。两个孩子在他们的身边无忧无虑地玩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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