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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敛锋

“我要铸一柄天下第一的剑,这柄剑会是你的佩剑。”这是左敛锋记忆中,他的义父左铸义说的第二多的话。

十四年前,陨星门覆灭,左敛锋无时无刻不在回忆当时的每一个细节,发誓要以相同手段报复日曛门。

“你是陨星门不可多得的奇才,近百年来,你是最有希望能够练成七转‘炼陨化星法’的人。”接下来,又是左敛锋记忆中义父所说的最多的话,“但你要收敛锋芒,甚至忍气吞声。所以我给你取名‘敛锋’。”

左铸义沉稳有力地锻打着剑胚,锻造着他许诺的天下第一剑。陨星门得名于此门派境内富含大量绝佳陨铁,且陨星门的功法,无论是内功“炼陨化星法”,以及剑法、拳法、轻功等,都脱胎于锻造技术。因此,作为一种修行方式,左敛锋经常观看义父左铸义锻铁,即使要忍受左铸义的唠叨。

但左敛锋不会锻造,因为左铸义道:“你义父我锻造了一辈子,虽然全武林的人表面上都尊敬我,但我没有任何能力能让陨星门强大。锻造,终究是一个下等事情。你不要学锻造,你只要习武,因为你注定空前绝后。”左铸义还提到,正是以锻造见长,陨星门不仅无法成为大派,还因为名铁名剑众多,怀璧其罪,要遭受更多的风险。

左敛锋就这样看着左铸义锻造了数柄名剑,现在,左铸义在铸他最后的一柄剑。左敛锋所修习的陨星门功法,炼陨化星法已至六转,其余皆已经大成。陨星门无掌门,诸事由五大长老共议决定,五大长老以荧惑、长庚、岁、辰、镇命名。但无一人将炼陨化星法修至六转。

左敛锋看左铸义铸剑,已经没有助益修行的目的,只是因为义父已经行将就木。陪伴他的时间已经不多。

两人之间的话不多,就如同这些冷硬的陨铁。只有一次一次的锻造击打,才能破开沉默的裂缝。左敛锋最后一次看义父铸剑,义父的话格外多。两人都意识到,他们即将永诀。

左铸义的最后对左敛锋道:“我遇见你时,我年近六十,你十岁出头。但我一眼看出你不同凡响。我问你的名字,你说你没有名字,于是我给你起名敛锋。现在我七十多岁,我爱你胜过我任何一个亲生儿子。我知道只要你想,陨星门注定能够壮大。我死后,陨星门受到的尊敬定然会大打折扣。而你会为陨星门赢得更多的尊敬。”

左敛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左铸义道:“我已经铸成我生平最好的一柄剑,不是这柄,”左铸义将铸好的剑交给左敛锋,“而是你,我死而无憾。”左铸义铸成天下第一剑仿佛消耗了他所有生命力,他顿时萎靡下来,几个时辰后,无疾而终。

左敛锋接任陨星门的长庚长老,这柄天下第一剑以左铸义本人取名,名为左铸剑。

左铸义的葬礼上,各大门派皆有名宿到场,悼念这位登峰造极的绝世名匠。万剑门的张尤悔,当时是传剑长老之一,佩剑“不破”在当时的刀剑论上排名第七,由左铸义铸造。张尤悔在葬礼上不住落泪。

左敛锋没时间悲伤,因为他还要进行左铸义要求的准备。他不需要担心长庚长老的争夺,或者一些人对他的不服,左铸义已经使门派内关于左敛锋的一切斗争皆尘埃落定。左敛锋需要担心的,是陨星门的安危。左铸义在世时,他技艺卓绝,还为多为名宿铸剑,无论谁都要给他面子。但左铸义预感到,他死后日曛门必然来攻。刚上位不久的日曛门掌门余烈风野心勃勃。

左铸义嘱咐,若日曛门倾巢而出,陨星门必然难以抵挡。如果毫无转圜余地,左敛锋必须暂避锋芒,带领一批门人逃离。左铸义对左敛锋道:“只要你在,陨星门就不会亡。”

但左铸义预料错了两个方面,倾巢而出的不止日曛门,还有万剑门;而且左敛锋没有逃离。两大门派夹攻陨星门,其他门派没有相助。这一场武林灾祸十几年后依旧被铭记,并且是武林撕破道义,彻底不留情面的开端。

当时的日曛门四堂中,昼夜两堂还是徒有虚名,新就任的暮堂堂主万识君统领朝暮两堂尽数夜袭攻来,一路火光冲天,亮如白昼。万剑门中,掌门傅见思亲率三成弟子攻来。张尤悔无力阻拦,只救下少数陨星门门人。事后张尤悔闭关练剑,最终走火入魔。

漫天火光下,左敛锋死战不退,直至左铸剑等名剑被夺,陨星门门人死亡大半,再无力回天。陨星门被夷为平地。左敛锋的愤怒与火焰一同疯狂燃烧,他道出了四句诗,此后将被江湖铭记十几年,甚至几十年:

“陨星夷灭日,皆是无道致。此后休敛锋,屠尽不平事!”

这一天,他炼陨化星法突破七转,是陨星门近百年来的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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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刃帮据点之一,东舵,议事堂。

坐在上首的男子一身黑衫,面容冷峻,双眉紧锁,仿佛不曾松开过,而双眼透露出的神色更是冷酷无比,让人一见便心生忌惮。一个帮众押上双手被缚的啸江门人质。

啸江门人质一见左敛锋,急切道:“左帮主,啸江门此刻定然战事严峻,请宽恕我归去迎战。战后我将自行归来,任由锋刃帮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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