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桃花继续说:“初六孤身一人,穿越街巷,在月光下,在如梦初醒的心虚中度过着每一个枯燥乏味的日子。然而蓦然回首,已经是冬日了,空气中有淡淡的香味,不知从何处飘来,也许是街角的花圃,想到这,他想买一束花给十七,洁白的花朵散发着浓香,美的像一个旖旎的梦。想到这里,他禁不住笑了,同时步伐也越来越快,他觉得自己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年,怀揣着小心翼翼又殷切的爱,在向他心中爱慕的姑娘走去。后来,他开始在空旷的大街上奔跑,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往昔热闹的街道在此刻会如此冷清,可这些都不重要了。初六飞奔着,带起一阵风,带起了身后的落叶,带起了他无限的憧憬,他看到了全新的未来,在向他招手,看到了四季变迁的山河大地上有他和十七的身影,他们耳鬓厮磨是一对柔情蜜意的爱侣,他的心被甜蜜塞满,只想要放声欢呼。忽然,遥远处传来一记尖锐的声响,这响动划破夜空,在空荡荡的街道里如此的清晰,也如此的干脆,不留半点余韵,初六停下了脚步…”
此时,没有人注意到,桃花的眼角竟然已经湿润了,不知什么时候,他的眼角竟然流下了一滴泪水。
医生瞥了一眼一旁站着的江篱,江篱此时表情也格外的凝重。
若梦似乎也注意到了桃花的泪水,于是站了起来,说:“看来,今夜会格外漫长,要不我们坐下来,喝口热茶,然后再继续听故事吧。”
桃花冲着若梦微微点头,随即说道:“我这里只有花茶,虽然有点苦涩,但是入口后,会有一种甘甜的感觉。”说着,他来到一旁的柜子上,拿起了泡茶用的茶具,和一股热水:“也许,这就是苦尽甘来的意思吧。”
而其他人在若梦的带领下,来到了一旁的桌子前,分别坐了下来。
若梦搓了搓手,低语:“桃花泡的花茶是这个岛上我最期待的东西了,如果没有花茶,恐怕我早已经离开这里了。”
“你在这里很久了吗?”这时,江篱突然开了口,朝着若梦问道。
若梦微微点头:“是啊,久到我自己都忘记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桃花?”江篱接着追问起来。
若梦沉默了片刻,望向了桃花,此时他正在泡茶,想要喝到最好喝的花茶,就必须用山泉水来泡,对于泡茶的桃花来说,没有什么人能够打断他,而若梦深吸了一口气,说:“这座海岛没有名字,虽然不孤,却也人烟寥落,大多是一些出海捕鱼短暂留宿的渔民,海岛上有一座灯塔,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身处的灯塔,不过,当时我见到这座幽静的灯塔的时候,它仿佛像是从地狱中来的使者,连接着阴阳,判人生死。直到某一天,桃花从这座塔里走了出来,他形貌萧疏,神情寡淡,不知道为什么,我隐隐约约觉得他如同灯塔缝隙里的那个青苔,迂回的,隐幽的,他的衣裳很宽阔,仿佛揣着重重叠叠的秘辛,我有很多次都想要窥探,后来,才意识到这大概是永远不会与人分享的秘密了。”
“桃花和我说,他年少的时候有过婚约,他的妻子最爱落英缤纷的景致,因此在庭院内种植桃林,每年春天他们会在花树下赏花,喝着花茶,看着日头落下,月亮升起,再后来他的妻子身故,他孑然一身离开了家乡,这是我在现实世界里第一次遇到拥有爱情的人。”
当若梦说起“爱情”这两个字的时候,几乎另外的五个登岛之人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似乎在这里,说出这两个字是那么的平常,就像在喝一杯清水,又或者是,吃一个苹果一样简单,没有压力,更不会感觉到窒息和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