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的大厅内,就在那幽闭昏暗的角落处,白衣少女屹立着,背对着我,就像是一座庄严的雕塑,原来,她一直都在这里,我听到了细微的抽泣声,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悚然惊觉,但是却没有回头。
我登岛几次了,可是还不清楚她的名字,最初接到运送物资的这份差事时,所获得的信息也是少的可怜,只知道是个年轻的姑娘,人啊,在青春正茂时,特别容易被神秘的事物所吸引,她对我来说,就是“神秘”,或者换个词语,应该叫“幽秘”,有一种美感在里头。
我们就这样站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不转身亦不说话。
空气像是被凝固住了,许久,白色的衣裳动了一下,她似乎要回头了,我的心怦怦作响,话到了嘴边,转了几转,只想吐出几个字来。
“你好,我叫林灾。”
…
医生突然睁开眼睛,已经是后半夜了,他出了一身冷汗,差点,没能缓过神来,刚刚自己所经历的,究竟是真实发生的,还是自己听了“我们未曾遗忘”的故事,而臆想出来的,似乎医生已经分不清了。
看了这本书的人,都疯了。
可是无论此时在现实,还是虚构,医生也想找到真实的答案,他决定去找疯子。
…
他死了,死于瘟疫,好几次梦里,我都觉得自己像个刽子手。
我亲手杀死了我的挚友。
在我的床头有一本书,叫《我们未曾遗忘》,这是他留给我的,说来也是微妙,书中的文字陌生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检索了一遍记忆,依旧回忆不起源头。
有的时候我会想,是不是丢失了一部分至关重要的过往,不过,无所谓了,至少此刻我已经失去了全部,那就是我的自由,我的余生。
我还如此的年轻,尚未体验过人生的种种,却过早的衰败了。
沮丧的心绪是家常便饭的,自从他走后尤为严重,在沉默中死去,大概是我最终的结局吧。
今夜海上没有风,新换的搬运工要一周后才会抵达这里运送物资,我走下塔,坐在海边发呆,风平浪静的海面,像是一面深邃的镜子,如同我渺茫的未来,无法分辨,我放开手中的书,任选了一页,然后逐句念叨起来,这也算是孤寂海岛生涯里的一点点乐趣了吧。
“十七的爱是缄默的,是慌张的,他坐在初六身边,天际有乌云,星光黯淡,此刻已然是良夜。十七觉得山河大地是如此的美好,她穿着洁白色的长裙,挽起初六的手,欲辨已忘言,在另一个世界里,总有一对天造地设的初六和十七,他们彼此笃定,毫无欺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