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船顺风而上,不多久便到对岸,韦方知道这就已经到了吴境了。
吴军上了岸,又很快整军而行,往都城姑苏而去。走了半天,便停下来造饭进餐,孙武下令暂解开囚徒们枷锁,让他们自行进餐。
他们一言不发,默默吃起饭来,韦方见伙食粗劣,也不管什么,微微一笑,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心道:“这种东西勾践能吃得下吗?”
果然见到勾践皱起眉头,一副吃不下饭的模样,不知是因为心情不好没胃口,还是这东西难以下咽。雅鱼王后却温言相劝,亲手喂他勉强吃了几口。
妃姬们一向都是处尊养优,哪曾受过这种罪,自然是个个难以下咽,眼泪直淌。
韦方暗暗摇头:“勾践啊勾践,这点小罪小难算得了什么,很快便有更大的罪在等着你去受呢!”
范蠡看了看韦方,心里也是闪过一样的念头:“大王应该早点更加坚强起来,才能在那龙潭虎穴里生存下去啊!”不禁暗自担忧。
只有柘稽看得痛苦,心道:“大王堂堂九五之尊,今日竟落得如此境况,实在是教人痛心啊!”
旁边一个吴兵看勾践这般模样,哼道:“就算你曾是君王,现在也是我们吴国的阶下囚了,还摆什么娇气?”
勾践一怔,接过王后手里的饭碗,默默的吃了起来。
“哼,这还差不多!你们越人杀了我们多少兄弟,现在有口饭给你吃,都算你走运了!”那吴兵满面愠怒不屑道。
孙武一直在一旁静静看着,这时轻喝道:“不得无礼!退下,让越王好好吃饭!”
“是,将军!”那吴兵转身向孙武行了一礼,又瞪了勾践一眼,便走开了。
韦方暗道:“吴越本同源,却各受齐、楚扶持,反而相杀多年,各有损伤,结下世仇,实在也是太无聊了,现在勾践落在他们手中,还能对他客气吗?不过这孙武倒是个公私分明讲仁德礼信的好汉子,看来真的值得和他交结一番,说不定能在这里多点照顾,只是现在我也成了阶下囚一个,不知他还肯不肯?”
他们草草的还没吃多少,吴兵便过来粗暴的收了餐具,再将各人囚具锁上,赶上囚车,又开始赶路了。
大军就这样走走停停,两日后终于抵达姑苏。
南国本多雨,老天似乎也感受到这些囚徒们的悲戚,突然间又下起大雨来。
吴军早有准备,全都穿起蓑衣雨具,囚徒们却没能有此殊遇,很快便在大雨中全身湿透。
几个妃姬再也坚持不了,哭出声来,勾践再也忍不住了,脱口喝道:“不准哭!”
他虽落难,但余威犹在,她们吓了一跳,顿时便收了悲声,暗暗伤心。
旁边一个吴兵嘿嘿笑道:“他以为自己还是越王,这里还是越都啊?真是好笑!”
另一个吴兵道:“就是!不过你这样说未免有点落井下石不大仁道,虽然我听了很高兴,哈哈哈!”
两个吴兵一唱一和,都指着勾践哈哈得意大笑起来。
勾践一怔,顿时面色一黯,长叹一声,低头不再说话。
孙武骑马过来,见状微微皱眉,却不去理会,只是眼光掠过全身湿透,满面雨水却还自面带微笑的韦方时,心里一动,便命人给他戴上一顶草笠。
韦方心里感激:“孙武看来对我还有几分尊重啊,哈哈!”
他看了看旁边的范蠡柘稽,又看了看正在淋雨的勾践夫妇,摇摇头对送笠的吴兵道:“不用了,我要和我大王共患难!”
那吴兵一怔,暗暗起敬,回去禀报孙武。孙武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了。
柘稽赞道:“韦大夫果然是一片赤诚忠心,只是不知吴军何以独对你额外开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