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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断枝抓住墙壁(上)

巴尔萨泽·沃克的休息日并没有固定的安排。或者说,要做的事情过于固定。

他的居所与生活都围绕着一张由书桌和床板拼成的工作台展开。

这两个月来他一直在学习宏观阵法学,桌面上是摊开的书籍、笔记纸和用于模拟的小型系统沙盘。

如吉艾儿所说,增强月亮石灵性的想法在没有专业仪器的情况下无法实现,灵质提纯器被搁置在桌底。

手边是他亲切的邻居送来的药草茶,有提神醒脑、明目清肺的功效,往往在未见底时就能得到补充。

这是松弛的一天。他并不疲惫,只是回到住处时觉得放松许多。

他坐在工作台前的木椅上,肩膀碰到靠背,虚握的手慢慢松开。

锁住魔力的链条被有意识地松开一节,无形的气团溜出他的身体。沙盘的底座缓缓上浮,工作台上的灯亮了起来。

背上缓缓渗出汗珠。他凝神,直到感受到灯暗了下来。

然后,他睁眼,按下了台灯的开关。

巴尔萨泽·沃克被认定为天生的法师,但这项天赋带来的只有麻烦。

天生的魔法师能够直接调用魔力,符文与法阵原本用作分类与增幅的工具。而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一方面,学习魔法理论被列入基础教育指标,学习这些知识的人,即使缺少天赋,通过精心设计的法阵也能够接触到魔法的奇迹。

另一方面法阵的结构和设计经过一代又一代的改进与简化,可以嵌入道具的小型符文装置让魔法进入大众的生活之中,成为了日常的一部分。

这具自出身以来便充盈魔力的身体并不完全受他掌控。当他靠近那些道具时,全身都会不自觉地将魔力灌入其中。这种不可控的、无节制的使用甚至可能会导致幼儿脆弱身体的崩溃。

他在圣火日——诸圣与殉道者共祝火之日——诞生。他的父母早已得知他的体质,父亲威廉·沃克为他打造了一个舒适的、远离法阵的环境,并聘请医生与魔法师尝试解决这个问题。

松懈之时他的哥哥戴斯蒙德·沃克曾为他带来集市上的玩具,一个能吹泡泡的胡桃士兵,却被毁于这份不便。那天他们的眼睛都被泡泡腌红,哥哥抱着他一次又一次锤响母亲的房门。

当他到了能够学习家族剑术的年纪,帕帕提亚王国首席魔法师卡米尔·华勒大师帮助他将魔力的核心封锁住。从此他能够如普通人一般使用魔法道具,并得知能在日后学会驱动简单的魔法阵。

这也导致一开始的首都生活尤其不方便。魔力核心的封锁松动,而不再颠沛后他能够接触更多嵌入法阵的日用品。好在那时他已经多少摸索到调整的窍门。

他记得卡米尔·华勒大师是如何长吁短叹,总是说说笑笑的老爷爷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近乎怜悯的惋惜情绪。

“一个天生的魔法师!我敢说你原本是大魔法师的苗子,以后却只能泯然众人。哎,也没什么不好……通过学习使用法阵,一样能够成为魔法师。”慈祥的老人蹲下,生满褶皱的手将糖果放入他的手心,“更何况,你还有许多路。”

而自从变故发生,他的人生目标也随之确定:进入大裂谷。

一个从未想过的问题钻入他的脑中。

大陆之上的人们将死亡形容为“回归圣树”。那么当他消失在大裂谷中,身体被恶兽撕咬吞食,这是否也算是回归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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